第3章 先天灵引(1/2)
天光撕破云层,将万丈金芒泼洒在云海宗巍峨的山门之上。巨大的玄玉匾额“云海宗”三个字,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剑气森然,无声地昭示着仙道巨擘的威严。林风站在执事堂外冰冷的青石阶上,身上簇新的灰色道袍浆洗得发硬,被晨风一吹,猎猎作响,却压不住他胸腔里那颗擂鼓般狂跳的心脏。两天了,他像一架不知疲倦的傀儡,在灵植园的泥泞和库房的尘埃里摸爬滚打,用肩膀扛起远超负荷的沉铁废料,用汗水浇灌那些娇贵的低阶灵草。支撑他的唯一信念,便是今日——苏师伯允诺带他踏入真正仙途的日子!
一道颀长的青色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晨光熹微中。苏明轩步履从容,仿佛踏的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无形的清风。他周身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气韵,与这喧嚣的外门格格不入。所过之处,几个行色匆匆的外门弟子下意识地屏息、垂首、避让,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敬畏。
“苏师伯!”林风抢步上前,深深躬身,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微颤。他不敢抬头,视线只及对方一尘不染的靛青袍角和那双踏在青石上、仿佛不沾凡尘的云履。
“嗯。”苏明轩的声音如同山涧流过冷玉,清冽平淡。他没有停留,径直走向那条通往山门深处、被高大灵植掩映的僻静小径。林风连忙直起身,小跑着跟上,每一步都踏在狂跳的心尖上。脚下的碎石小径越来越陡峭,两旁的树木愈发古老苍劲,虬枝盘曲,遮天蔽日。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越来越浓郁,吸入肺腑,竟带来一丝微弱的酥麻感。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苏明轩终于停下脚步。眼前豁然开朗,却又被无形的屏障阻隔——几块造型嶙峋、布满苔藓的漆黑巨石,如同沉睡的太古巨兽,横亘在一处狭窄的山谷入口。巨石表面,刻满了繁复玄奥、隐隐流转着微光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禁锢之力。仅仅是靠近,林风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皮肤绷紧,呼吸都有些不畅。
苏明轩转过身,月光石般清冷的眸子落在林风身上,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穿透血肉,直抵灵魂深处。“林风,”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谷口的寂静里,“此乃云海宗根本重地——蕴灵谷。内蕴灵脉,滋养一方宗门气运。今日允你入内,是机缘,亦是考验。”他顿了顿,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谷中一切所见所闻,不得泄露分毫。若违此誓……”后面的话语未尽,但那陡然降至冰点的眼神,比任何酷刑的描述都更让林风遍体生寒。
“弟子谨记!绝不泄露分毫!如有违背,甘受门规极刑!”林风猛地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山石上,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额头传来的刺痛清晰地提醒着他,这一步踏出,便是真正踏入了仙道生死门,再无退路!
“起。”苏明轩颔首,不再多言。他袍袖对着那几块符文巨石看似随意地一拂。一道柔和的青色灵光自他指尖溢出,如同水波般拂过那些玄奥的符文。刹那间,符文光芒大盛,又迅速内敛,巨石之间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禁锢之力,如同水幕般悄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比外面浓郁了十倍不止、精纯得难以想象的天地灵气,如同开闸的洪流,猛地从中喷涌而出,瞬间将林风吞没!
“呃!”林风猝不及防,被这汹涌的灵气洪流冲击得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半步。一股难以形容的舒泰感瞬间席卷四肢百骸,仿佛干涸龟裂的大地迎来了甘霖,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舒张、吮吸!浑身的疲惫和隐痛在这灵气的冲刷下,如同冰雪般消融。他贪婪地大口呼吸,每一次吸气,都感觉有清冽的暖流顺着鼻腔、咽喉直灌丹田,带来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
苏明轩当先步入缝隙。林风强压下心头的震撼与狂喜,紧随其后。
谷内景象,与外界的想象截然不同。并非仙葩遍地、瑞兽徜徉的仙境。触目所及,是嶙峋的怪石,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无数自然形成的石台、石洞。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乳白色薄雾,在山石草木间缓缓流淌、沉降。越是靠近谷地中心那片深幽的寒潭,灵气便越是精纯粘稠。谷中寂静无声,只有灵气流动时发出的细微嗡鸣,以及远处寒潭水波荡漾的轻响,更添几分幽深莫测。
苏明轩引着林风来到谷中一片相对开阔、灵气充盈的石台。他盘膝坐下,青衫铺展,与身下的灰白石台融为一体。随即,他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物——一本薄薄的、封面呈淡青色、仿佛由某种古老兽皮鞣制而成的册子。册子表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道天然形成的、如同水波流转般的暗纹。
“此乃《云海基础功》。”苏明轩的声音在灵气氤氲中显得格外空灵,“是我云海宗一切道法之根基,亦是叩开仙门的第一把钥匙。”他将册子递向林风,眼神深邃如渊,“莫看它薄,其内蕴藏引气、淬体、开脉之真义。字字珠玑,句句玄机。静心,凝神,悟其意而非死记其形。何时能引一丝谷中灵气入体,循经导脉,归于丹田,何时才算真正踏上此道。”
林风伸出双手,指尖微微颤抖,如同承接圣物般,小心翼翼地捧过那本薄册。入手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律动感。他深吸一口饱含灵气的空气,盘膝坐于苏明轩对面的石台上,带着朝圣般的心情,屏息凝神,缓缓翻开第一页。
没有想象中的图画,只有寥寥数百个古朴、艰涩、如同蝌蚪般扭曲盘绕的符文!每一个符文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散发着古老苍茫的气息。林风瞬间懵了!他瞪大眼睛,拼命集中精神,试图辨认、理解。可那些符文在他眼中如同天书,跳脱、混乱、不可捉摸。一股无形的滞涩感堵在胸口,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按照册中模糊的指引,尝试着用意念去捕捉、引导身周那浓郁得几乎液化的灵气。
然而,那些温顺流淌的灵气,一旦靠近他的身体,却像是受惊的游鱼,又像是滑不留手的泥鳅,要么瞬间逸散,要么在他粗糙的经脉入口处横冲直撞!每一次尝试引气,带来的不是舒畅,而是针扎般的刺痛和脏腑的翻搅!汗水迅速浸湿了他的鬓角和后背,脸色也在一次次失败的冲击下变得苍白。
苏明轩并未出言指点,只是静静闭目,仿佛入定。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座无形的灯塔,让林风在挫败的漩涡中,死死抓住那根名为“坚持”的稻草。他咬着牙,一遍遍强迫自己沉下心神,一遍遍尝试着去“理解”那些天书符文,去“感受”那难以驯服的灵气。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中流逝,日影西斜,将石台的影子拉长。林风体内的滞涩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强行运功和精神的巨大消耗,变得越发沉重,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当他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身体,脚步虚浮地走出蕴灵谷,重新感受到外门稀薄了许多的灵气时,一种强烈的落差感和难以言喻的疲惫席卷而来。谷内是仙缘,谷外是现实。现实,是堆积如山的杂役,是虎视眈眈的恶意。
“哟!这不是我们苏师伯跟前的大红人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演武场角落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正是蓝袍弟子刘通。他抱着胳膊,斜睨着正吃力地将一筐灵植废料搬上板车的林风,嘴角挂着恶意的笑,“怎么?在蕴灵谷吸饱了仙气,回来搬这些腌臜东西,是不是委屈您老人家了?”他故意拔高了声调,引得附近几个同样穿着蓝袍、依附于他的外门弟子哄笑起来。
林风动作一滞,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尘土里。他沉默地抓紧筐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胸腔里翻腾着屈辱和不甘,但蕴灵谷中那一次次失败的刺痛感,比这言语的刀子更深刻。
“啧,哑巴了?”刘通得寸进尺,踱步过来,用脚尖踢了踢沉重的板车轱辘,“听说你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搞不定?啧啧啧,苏师伯真是好眼光啊!捡回来个连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废物!我要是你,趁早滚回山下砍柴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这云海宗的米粮,喂狗都比喂你强!”恶毒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风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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