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风波撼孤臣 利诱分顽垒(1/2)

崇祯元年的夏日,随着京畿演武的尘埃落定而到来。

新式火器的威力与京营焕然一新的面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其涟漪迅速扩散至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朝野上下,尤其是那些原本对年轻皇帝诸多举措持怀疑观望态度的勋贵、旧臣,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位天子手中,除了大义名分,更在悄然积聚着令人心悸的硬实力。

满桂及其麾下京营,俨然成了皇帝插在肘腋之间的一柄寒光凛冽的利刃。

然而,远在辽东的袁崇焕,却无暇品味京营演武带来的震撼。

皇帝赋予的全权如同带着倒刺的荆棘王冠,戴在头上虽显尊荣,却时刻刺得他鲜血淋漓。

“自筹粮饷”四个字,是悬在他和整个关宁军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朝廷原定的辽饷虽未明言断绝,但拨付愈发迟缓且数额不足,逼得他不得不将“开辟财源”之事摆在最前。

清理军屯已触怒本地将门,重课商税又令往来商旅怨声载道,逼迫朝鲜更非长久之计。

情急之下,袁崇焕将目光投向了茫茫大海,投向了那个同样被朝廷赋予了一定自主权,却历来与他不太对付的东江镇总兵——毛文龙。

毛文龙孤悬海外,占据皮岛,名义上牵制后金。

实则亦官亦盗,掌控着辽东至山东、朝鲜一带相当一部分海上私贸,获利颇丰。

袁崇焕以“统筹辽事,协饷东江”为名,行文毛文龙,要求其将每年海上贸易所得,抽出五成,解送宁远,充作关宁军饷。

此令一出,无疑虎口夺食。

毛文龙桀骜不驯,岂肯将自己碗里的肥肉轻易分人?

他立刻上疏朝廷,措辞激烈,痛陈袁崇焕“挟权勒索友军”、“断绝东江生路”。

并暗示若无足够粮饷,皮岛数万军民生死难料,牵制后金之大计恐将毁于一旦。

几乎同时,登莱巡抚也送来密奏。

言及袁、毛二将关系紧张,海上时有摩擦,商路受阻,请朝廷早做决断,以防酿成大变。

朱由检看着案头这几份来自不同方向、却指向同一矛盾的奏疏,面色沉静。

脑海中,毛文龙那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浅绿色光点,此刻已彻底转为橙色,忠诚度跌至四十五以下。

而袁崇焕的绿色光点虽未变色,但其周围代表关宁军系统的光点中,不满的橙色似乎又浓郁了几分。

“果然……利益之争,才是最根本的。”朱由检心中冷笑。

他早就料到,一旦断奶,袁崇焕必然会想办法找钱。

袁崇焕没有按照他希望的那样,去整顿边军,去裁撤老弱,清除吃空饷的将领。

反倒是富得流油的毛文龙,成了他最显眼的目标。

这二人的矛盾,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他没有立即下旨调解,而是将这几份奏疏留中,仅命兵部行文,各打五十大板。

申饬二人“当以国事为重,和衷共济”,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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