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风波撼孤臣 利诱分顽垒（2/2）

他就是要让这矛盾再发酵一下，看看袁崇焕被逼到绝境，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也看看毛文龙的底线究竟在哪里。这二人互相牵制，总比铁板一块要好。

便在辽东风波乍起之时，江南的局面，却因皇家商行的正式介入，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王承恩亲自坐镇的皇家商行江南总号，在苏州、杭州、松江三地同时开业。

开业当日，不仅展出了洁白如玉的肥皂、晶莹如雪的白糖，更拿出了一批色彩斑斓、透明度远超此时民间水平的玻璃器皿，以及少量极其精美的“皇家御制”琉璃摆件，顿时引起了轰动。

江南富庶，士绅巨贾云集，对于这等新奇、精美且象征着身份地位的奢侈品，购买力极其惊人。

开业不过数日，所有货品便被抢购一空，价格更是被炒高了数倍。

王承恩适时放出风声：皇家商行欲在江南寻找“合作伙伴”，共同经营这些紧俏商品，利润丰厚。

这一下，真正触动了江南士绅最敏感的神经。

此前李代民的清丈田亩，是割他们的肉；

而皇家商行的合作，则是送他们一场泼天的富贵！

一边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巨大利益，一边是隐匿田亩所带来的风险与皇帝越来越强硬的态度，如何选择，似乎并不难决断。

一些原本抵抗新政最激烈的家族，态度开始微妙地软化。

他们或许仍在暗中阻挠清丈，但明面上已不再公然对抗，甚至开始主动接触皇家商行，试探合作的可能。

李代民那边的压力骤然减轻了许多，清丈工作虽然依旧缓慢，但来自士绅阶层的集体性抵制，已然出现了裂痕。

“陛下圣明！此利益驱导之策，真乃四两拨千斤！”

王承恩从江南送回密奏，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他用实实在在的利润，成功地分化了原本铁板一块的江南士绅集团。

朱由检接到奏报，脸上并无太多喜色。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缓和。

江南士绅盘根错节数百年，绝不会轻易放弃根本的土地利益。

用商业利益分化，只能治标，若要真正解决问题，还需更根本的手段。

但眼下，能稳住江南，将主要精力投向更为急迫的辽东和内部建设，已是难得。

他提笔给孙传庭和卢象升各去一道密旨，询问新军编练进度。

并暗示，未来可能会有动用新军，南下稳定局势，或北上策应辽东的可能，令二人加紧准备。

帝国的东方，袁崇焕与毛文龙为钱粮剑拔弩张；

帝国的南方，金钱的魔力正在悄然改变着力量的对比；

而帝国的中心，年轻的皇帝则冷静地操控着这一切，如同一个高明的匠人，敲打着不同质地的材料，试图将它们锻造成自己想要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