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杀机暗伏(2/2)

“军爷!行行好!”苏厉扑上前,几乎要跪下去,涕泪横流,“我们是前面张家沟的农户,我两个儿子不知染了什么恶疾,上吐下泻,浑身发热,眼看就不行了!村里巫医束手无策,听说河对岸的酸枣县有位神医,特来救命啊!求军爷放我们过去吧!”

那屯长皱着眉头,打量着这群人。确实是农户打扮,满身尘土,神情惶急,担架上的人呻吟声也做不得假。他示意手下:“掀开看看!”

一名士卒上前,嫌恶地用戟尖挑开破布一角,露出下面锐士伪装出的、涂了些许泥污和“污秽物”(用野果浆汁混合泥土伪装)的脸,那锐士适时地剧烈咳嗽、抽搐起来。

“晦气!”屯长骂了一句,掩住口鼻退后一步。他又扫视了一圈其他人,目光在那些“青壮”手上停留了一下,确实有劳作的痕迹(锐士们刻意用石头磨伤了手掌)。当他看到队伍最后那个低着头的“仆妇”时,更是毫无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盘查严令,所有青壮都需验明正身!”屯长例行公事地说道,但语气已经松动。

“军爷!我儿病重,耽误不得啊!”苏厉哭嚎着,从怀里摸索出几枚带着体温的、品相极差的魏国“共”字圜钱,塞到屯长手里,“一点心意,给军爷和兄弟们打点酒喝,去去晦气……”

屯长掂量了一下那几枚劣钱,又看了看担架上“垂死”的人,以及那群惶恐的“农户”,挥了挥手:“快走快走!别死在这儿污了地方!过了河赶紧滚!”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苏厉千恩万谢,连忙招呼队伍抬起担架,踉踉跄跄地穿过了卡哨。

直到走出很远,火把的光芒被甩在身后,周围重新被黑暗笼罩,所有人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陛下神机妙算!”苏厉心有余悸,低声赞道。利用对方的心理盲区——对疾病的厌恶、对底层妇孺的忽视,以及一点小小的贿赂,竟然真的从这严密盘查下蒙混过关!

姬延扯下头上的布,擦去脸上的炭灰,眼神却没有丝毫轻松:“侥幸而已。张仪布下的网,绝不会只有这一层。加快速度,必须在魏军换防或反应过来之前,找到那处野渡,渡过黄河!”

队伍不敢停留,根据老博士的指引,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终于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那处荒废野渡。这里乱石堆积,芦苇丛生,只有一条破旧得几乎散架的小木船系在岸边,随着浑浊的河水起伏。

“快!上船!”一名精通水性的锐士率先跳上船检查,确认尚能使用。

众人依次快速登船,小船吃水颇深,摇摇晃晃地驶向对岸。冰凉的河水偶尔溅入船中,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回头望去,魏国河岸的轮廓在熹微的晨光中渐渐清晰,仿佛一张巨兽的嘴。

就在小船即将抵达黄河中流时,异变陡生!

下游方向,突然出现了两艘快船,船头站着数名黑衣劲装的汉子,手持弓弩,正破浪而来,速度极快!显然,他们早已埋伏在此!

“有埋伏!保护陛下!”船上的锐士们脸色剧变,纷纷拔出兵刃,将姬延护在中间。

苏厉骇然失色:“是秦国的黑冰台?还是魏国的侦骑?”

姬延瞳孔骤缩,心沉到了谷底。他还是低估了张仪!对方不仅封锁了明面的道路,连这种废弃的渡口,也安排了水下或者岸边的暗哨!他们的行踪,终究还是暴露了!

箭矢破空之声已然传来!

“划快!”姬延厉声喝道,自己则紧紧握住司马庚所赠的那柄短剑。

小船在湍急的河水中奋力向前,而身后的追兵,已然张弓搭箭。

杀机,在这黎明时分的黄河之上,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