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刀兵易挡，饥寒难防（2/2）

姬延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力：“此券，本质是购得一份未来的特权与保障。非是寡人向他们借贷，而是他们投资于周室之未来！眼下他们付出的是闲置钱粮，换取的是将来可能十倍、百倍之利！尤其是那专营之权与商路护卫，对于行走列国、常遇匪患与苛税的商贾而言，价值几何，他们自会衡量。”

苏厉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他精于纵横，对经济一道亦有涉猎，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这并非空头许诺，而是将王室未来可能恢复的权威和信用，提前“证券化”出售！更重要的是，它给了那些商贾一个切实的、看得见的利益预期，而非单纯的道德绑架或武力胁迫！

“妙！妙啊陛下！”苏厉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此策一出，非但可解燃眉之急，更能将境内商贾之利益，与王室捆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为了自身投入不打水漂，反而会更希望王室能够稳固、强大！”

司马庚虽对经济之道不甚了了，但见苏厉如此反应，也知陛下此策必然非凡，心中震撼莫名。这位醒来后仿佛脱胎换骨的天子，手段竟如此匪夷所思！

“然，此策亦有风险。”姬延话锋一转，“若王室最终未能振兴，此券便成废纸，届时反噬更烈。故，此仅为权宜之计。司马将军。”

“臣在！”

“寡人予你两件事。第一，从即刻起，宫中用度减半，寡人与百官同例。省下之钱粮，优先保障守城兵卒饱暖，更新部分紧要军械。第二，从宫卫中挑选机警忠诚者三十人，交由苏先生调配，成立‘察事司’，专司对外探查列国动向，尤其是秦国；对内，监控雒邑舆情，若有散布谣言、动摇民心、或与外部勾结者，一经查实，立斩不赦！”

姬延语气森然，带着一股铁血的味道。乱世用重典，非常时期，容不得半分仁慈。

“诺！”司马庚凛然应命，他感受到了陛下决心，也明确了自己肩负的重任。

“苏先生，告示拟好后，你亲自去拜访几位城内最有声望的商贾，陈说利害。记住，姿态要不卑不亢，我们是给予他们一个机会，而非乞讨。”

“臣，明白！”苏厉深深一躬，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他仿佛看到，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上，一株新芽正破土而出。

就在三人密议，初步定下应对之策时，书房外传来忠伯小心翼翼的声音：“陛下，宫外有数家商号主人联名求见，言称……言称欲为陛下分忧，献上钱粮，只求陛下能收回今日殿上之言，向秦使致歉，以免……以免引来兵祸，殃及池鱼。”

来了！

姬延与苏厉、司马庚交换了一个眼神。压力，已经从朝堂之上，蔓延到了宫墙之外。

这些商贾，消息倒是灵通。他们惧怕秦国的兵锋，更惧怕周天子的“强硬”会毁掉他们赖以生存的商贸环境。这是软性的逼宫。

姬延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袍袖，脸上看不出喜怒。

“告诉他们，寡人稍后便在偏殿接见他们。”

他目光幽深，仿佛已穿透墙壁，看到了那些惶恐而又带着几分算计的面孔。

“正好，寡人这份‘王室特许契券’，第一批主顾，送上门来了。”

忠伯领命而去。书房内，姬延对苏厉淡淡道：“苏先生，且随寡人去会一会这些‘忧国忧民’的忠贞之士。让他们看看，何为天子气度，何为……真正的利益所在。”

苏厉躬身称是，心中却是一紧。他知道，这偏殿之会，将是另一场不见刀光剑影，却同样凶险的博弈。陛下，能说服这些只认利益的商贾吗？若不能，雒邑内部，恐生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