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薪火（2/2）
林凡则坐在石老侧后方，同样盘膝，但他的心神完全内敛，尝试将自身那丝沾染了污秽特性的灵力，以及刚才捕捉到的那一丝石球内部的微弱“求生韵律”，小心翼翼地外放，如同最纤细的蛛丝，缓缓探向那旋转的黑色石球。
他的意识仿佛进入了一片光怪陆离、充满混乱低语的黑暗海洋。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无形的触手，不断拍打、撕扯着他这缕微弱的心神连接。各种负面情绪——绝望、贪婪、暴虐——如同毒雾般弥漫，试图侵蚀他的意志。
林凡紧守灵台一点清明，不去对抗，也不沉沦，只是如同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将石老那边构筑的、稳定而厚重的“意念模型”，通过这缕心神连接，如同播放一段无声的“影像”或“旋律”，持续地、反复地“传递”给石球内部那懵懂的“韵律核心”。
起初毫无反应，石球依旧我行我素地吸收、旋转。
但随着时间推移，在石老坚持不懈地“演示”和林凡作为“信使”的耐心“转播”下，石球内部那原本生涩稚嫩的“韵律”，似乎开始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调整。它模仿的对象，不再仅仅是周围环境的杂乱波动，而是开始尝试“理解”和“复现”石老传递过来的、那种更加有序、更加稳定的“模式”。
黑色石球表面的暗红色纹路，其明灭闪烁的节奏，悄然发生着变化。变得更加规律，更加……接近某种简化符文循环的韵律。它吸收周围污秽能量的速度似乎放缓了，但吸收后的能量，在其内部的流转似乎顺畅了一丝，对外散发的混乱波动也减弱了一分。
有效！
【检测到目标能量聚合体（暂命名：秽源核）与外部引导意念产生微弱协同……内部结构优化加速……秩序倾向提升至51%……能量融合度58%……稳定性持续增强……警告：协同引导消耗巨大，宿主精神力即将透支！】
面板的提示印证了他们的努力，但也发出了最严峻的警告。林凡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裂开，意识开始模糊，与石球连接的那缕心神丝线摇摇欲坠。石老的呼吸也变得粗重，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维持“意念模型”对他衰老的精神同样是巨大负担。
韩斌和工匠们则死死盯着周围那七枚光芒摇曳、裂纹蔓延的“安土地脉镇符”石板，不断调整着自身微弱的气息，试图与石板共鸣，勉力维持着这个脆弱的能量平衡场。
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就在林凡感觉自己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石老也即将力竭之时——
那枚黑色石球，骤然停止了旋转！
它静静悬浮在半空，表面的暗红纹路不再混乱明灭，而是固定成了一种相对简洁、却蕴含着奇异美感的环形回路，缓缓流淌着暗沉的光泽。球体本身也不再吸收外界能量，反而从内部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和……“洁净”的波动？
这种“洁净”并非神圣或纯粹，而是一种混乱被梳理后、达到某种动态平衡的“稳定态”。它不再向外散发疯狂的侵蚀意念，反而隐隐与脚下古阵残存的脉动，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和谐的共鸣！
成了！
石球——或许现在该称之为“秽源核”——完成了初步的稳定演化！
林凡和石老几乎同时心神一松，各自喷出一小口鲜血，精神萎靡到了极点，连坐都坐不稳，全靠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
但他们的眼中，都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快……”林凡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把它……引导到……阵眼附近……古阵破损最严重的那个节点……”
石老会意，强提最后一点精神，用眼神示意韩斌。
韩斌虽然也疲惫不堪，但看到那稳定下来的黑色球体，又看看两位师长期盼的眼神，一咬牙，小心翼翼地上前，用林凡之前特制的、刻画了“隔绝”与“引导”符文的黑石镊子，轻轻夹起那枚“秽源核”，按照林凡指示的位置，缓缓将其放置在了石台边缘一处纹路断裂、污秽红光不断渗出的破损节点上方。
“秽源核”刚一就位，仿佛受到了下方同源能量的吸引，微微一沉，稳稳悬浮在裂隙之上。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从那裂隙中渗出的污秽红光，不再毫无节制地弥漫开来，而是如同受到了某种吸引，丝丝缕缕地主动流向“秽源核”！核体表面的环形纹路亮起，如同一个高效而温和的过滤器，将流入的狂暴污秽能量快速“梳理”、“转化”，一部分用于维持自身稳定，另一部分则转化为一种相对平和、甚至隐隐能与周围古阵残纹产生微弱共鸣的“中和能量”，缓缓反哺给周围的石台和石兽！
虽然“秽源核”转化的效率远远比不上污染源头涌出的总量，但它就像在洪水大坝的裂缝处，插入了一根小小的、却能持续引流的“虹吸管”！古阵承受的压力，顿时为之一轻！石台上残存的祖纹光芒，似乎都稍微明亮、稳定了一丝！
“成功了……我们……我们争取到时间了……”石老看着这一幕，老眼之中竟泛起一丝泪光，那是绝处逢生的激动。
林凡也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便如潮水般涌来，意识迅速沉沦。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听到的，是韩斌带着哭腔的呼喊，以及面板传来的一声轻微提示：
【成功引导并稳定特殊能量造物‘秽源核’（初级）。对污秽能量转化理论获得突破性认知。精神力韧性大幅提升。宿主生命体征过低，强制进入深层修复状态……】
黑暗，吞没了一切。
但在这被污染与绝望笼罩的古老石室中，一枚小小的、黑色的“火种”，正在无声地燃烧，顽强地对抗着四周的污浊，为这个濒临崩溃的部落，也为林凡自己，赢得了一线……或许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生机。
（第二百九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