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离谱的事”（1/2）

回府的路上，叶政坐在微微摇晃的马车里，心神不宁。皇帝那悲愤、无奈又隐含期望的眼神，以及英王世子那虚无缥缈的线索，在他脑中盘旋。说完全没有一丝疑虑，那是假的。自古天家无亲情，为了那张龙椅，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惨剧史不绝书。这流言，当真只是空穴来风吗？

然而，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便被叶政自己按了下去。他靠在车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并非他天真，也非他愚忠，而是经过这四年的近距离观察和共事，他对当今陛下的品性，有着自己的判断。

诚然，皇帝有时威严莫测，有时也难免有帝王心术，但在大是大非和关乎国计民生的根本问题上，叶政看到的，更多是一个想要有所作为、并且愿意接受（至少是他叶政提出的）新鲜事物的君主。更重要的是，皇帝对他，确实称得上赏识和包容，甚至带着点对“新奇玩意儿”的好奇与纵容。

这四年来，叶政凭借着他那来自现代的灵魂和“救苦救难”空间（主要是女儿叶子芙的功劳）间接带来的底气，没少在皇帝面前“大放厥词”，提出一些在这个时代看来堪称“离经叛道”的建议。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鼓起勇气，提出“支持鼓励寡妇再嫁”时，满朝文武那惊愕、鄙夷，甚至斥其“有伤风化”的目光。礼部的老学究们差点当场以头抢地，痛哭流涕于“纲常沦丧”。但叶政据理力争，从增加户丁、充实劳力、稳定社会底层结构等多个角度阐述，最终，皇帝在沉吟许久后，竟力排众议，采纳了此议。虽然推行之初阻力重重，但几年下来，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因战乱、劳役造成的男女比例失衡问题，也让许多生活无着的寡妇有了新的依靠。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随后，叶政将矛头指向了更为沉痛和隐秘的痼疾——民间愈演愈烈的弃溺女婴之风。他痛心疾首地向皇帝陈述其害：长此以往，必致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多少男丁将无妻可娶，社会如何稳定？国力根基何在？他提出了极其严厉的惩处措施：设立“杀女罪”，凡查实弃婴、溺婴（特指女婴）者，重刑处置，遇赦不赦。

同时，配套提出“佑安堂”制度，在各省府州县由官府设立收养机构，若贫苦人家实在无力抚养女婴，可送至佑安堂，由官府统一抚养，长大后或由官府安排婚配，或允其自谋生路。

此议一出，更是朝野哗然。反对者众，认为此乃干涉民间习俗，过于严苛，且“佑安堂”耗费巨大。但叶政坚持己见，甚至不惜与几位重臣当庭激辩。他清楚地记得，皇帝在听完双方争论后，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最后沉声道：“民为邦本，女亦为民。此风不刹，国将不国。准奏！”

重刑重罚之下，加上佑安堂的托底，这几年，各地上报的弃溺女婴案件明显减少，虽然远未根除，但情况确实得到了遏制，民间也逐渐知晓朝廷对此事的重视。叶政有时会想，自己这番作为，或许也为女儿叶子芙，为天下许许多多的女孩，争取到了一丝稍微好一点的生存空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