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理论、组织与铁腕(1/2)
1919年6月末,莫斯科的夜晚带着夏季特有的短暂凉爽。
大都会饭店的宴会厅灯火通明,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外交人民委员格奥尔基·契切林主持的欢迎晚宴正在进行中,长桌上摆着相对丰盛的食物。
在物资极度匮乏的莫斯科,这已经是最高规格的接待。
林坐在契切林右侧,用流利的俄语与这位苏维埃外交负责人交谈。
契切林是个学者型革命家,戴着金丝边眼镜,谈吐文雅,对国际局势有着精辟的见解。
他们讨论了凡尔赛条约对欧洲格局的影响,协约国干涉苏俄内战的可能性,以及德国革命未来的走向。
“列宁同志对你评价很高,”契切林在宴会间隙低声对林说,“他说你不仅是个实践者,也是个理论家。”
“这在革命者中很难得——大多数人有热情但缺乏深度,有深度的人又往往脱离实际。”
林谦虚地回应:“我只是把学到的理论应用到具体环境中。”
“每个国家的革命都有自己的特殊性。”
宴会进行到晚上九点时,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的男人悄然进入宴会厅。
他的出现让整个大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是变得更热烈,而是变得更……
肃穆。
那人身材消瘦,脸色苍白,戴着圆框眼镜,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冷峻、严谨、近乎禁欲的气质。
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捷尔任斯基。
林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位契卡的创始人,在历史记载中以“钢铁般的费利克斯”闻名。
但此刻站在宴会厅门口的捷尔任斯基,看起来更像一个疲惫的知识分子,而非传说中的“红色恐怖”象征。
捷尔任斯基与契切林简短交谈了几句,然后目光转向林。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接看到灵魂深处。
但林迎上那目光时,心中涌起的不是畏惧,而是一种深深的敬重。
他敬重的不是契卡的权力。
他敬重的是这个人身上那种近乎圣徒般的献身精神。
是那种为了革命理想可以牺牲一切,包括自己健康和生命的绝对忠诚。
七年后,这位“钢铁般的费利克斯”会在一次激烈的党内辩论中,因心脏病突发倒下,死在扞卫国家工业化路线的演讲台上。
有人说,那是被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反对派给气死的。
但林心里清楚。
那不是被“气死”,而是长期超负荷工作、神经高度紧张、将全部生命奉献给革命事业后,身体的最终崩溃。
“林同志,”捷尔任斯基走到林面前,用带着波兰口音的俄语说道,“我听说了你在柏林的工作。”
“特别是你建立的那个‘内卫部’——很有想法。”
“秩序和纪律对革命政权来说,和热情同样重要。”
他的声音平静而低沉,每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的。
“捷尔任斯基同志,您的认可是我的荣幸,”林真诚地说,“我在组织安全机构时,参考了契卡的一些经验。”
“当然,也根据德国的具体情况做了调整。”
捷尔任斯基微微点头:“因地制宜是对的。盲目照搬只会失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深邃,“但我听说,你对被捕的技术人员采取了……温和的政策。”
“劳动改造而非处决。”
“是的,”林坦然承认,“我认为,对于那些没有直接血债、只是服务于旧政权机器的专业人员,改造比消灭更有价值。”
“他们的知识和技能,可以为新社会服务。”
出乎意料地,捷尔任斯基的脸上露出了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
那微笑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很务实的观点。”
“革命需要理想主义,也需要现实主义。”
“你两者兼备,这很难得。”
他们又交谈了几分钟,主要是关于情报工作的组织原则和人员甄别方法。
捷尔任斯基的话语简洁而精准,每句话都直指核心。
林认真倾听,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这是一场两个来自不同国家、却面临相似问题的革命安全负责人的专业对话。
宴会结束时,契切林告诉林:“明天上午十点,列宁同志想再次见你。”
“不过特别提醒你一句,捷尔任斯基同志也会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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