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因果为饵,愿者上钩(1/2)
黑山寨外围的密林,在经历了前夜那场短暂而凌厉的突袭后,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往日清晨应有的鸟鸣兽吼,此刻仿佛都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但这种表面的平静之下,涌动着的是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危险的暗流。黑风寨前沿据点被拔除,“秃鹫”李三负伤败退的消息,如同被风卷起的火星,迅速点燃了所有窥伺者心中贪婪与忌惮交织的火焰。
一时间,那些原本还有些肆无忌惮、游弋在寨子周围如同鬣狗般的陌生面孔,明显收敛了许多。他们不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视野可及之处,而是如同真正的幽灵,将自己更深地埋入阴影、岩石缝隙与茂密树冠之中。行动变得更加隐秘、飘忽,如同潜伏在沼泽深处的毒鳄,只留下一双双更加贪婪、也更加谨慎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那座看似摇摇欲坠,却接连让凶名在外的黑风寨吃瘪的山寨,尤其是寨子边缘那间住着“狂徒林凡”的、毫不起眼的破旧木屋。
寨内的气氛,也因此被拉扯到一种近乎极限的紧绷。初时因夜袭成功而带来的短暂鼓舞,很快就被更庞大的、对未知报复的焦虑与巨大压力所取代。每一个寨民都清楚,黑风寨绝不会善罢甘休,暂时的退避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凶猛的扑咬积蓄力量。其他势力的沉默,也绝非善意,更像是在权衡利弊,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或者……等待黑山寨与黑风寨两败俱伤。
寨墙被进一步用粗大的原木和夯土加固,关键的支撑点甚至埋设了削尖的竹刺和简易的绊索陷阱。巡逻的人手增加了一倍,分成明暗两班,日夜不停地巡视。妇孺被严格限制活动范围,所有的食物和饮水都被集中看管,一切都在为可能到来的、不知何时会爆发的全面冲突做着最悲观的准备。
林凡依旧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木屋内,如同蛰伏的凶兽,默默舔舐伤口,积蓄力量。他偶尔会出来,沉默地查看一下寨墙的加固进度,或是与眉头紧锁的老寨主石坚在角落低声交谈几句。他的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蜡黄,那是本源尚未完全恢复的迹象,但那双眼睛却愈发深邃平静,仿佛外界山雨欲来的巨大压力,都无法在那幽深的潭水中激起半分涟漪。
只有林凡自己知道,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着何等强烈的紧迫感与正在疯狂运转的思绪。
仅剩的2点气运值,如同沙漠旅人水囊中最后几口甘霖,珍贵却远远不足以解渴,更无法支撑他进行一次哪怕最低限度的、可能带来转机的合成。他迫切需要更多的“饵料”,来钓取足以扭转这绝望局面的“大鱼”——那驱动因果熔炉的核心能源,气运值,以及可能通过合成获得的、能让他实力恢复乃至提升的关键物品。
“主动出击,了结因果,是获取气运值的明确途径。但像前夜那样规模的突袭,可一不可再。”林凡盘坐在冰冷的草垫上,体内《基础导引术》以优化后的路径缓慢而坚定地运转着,汲取着虚空中稀薄的混沌能量,一边修复着经脉的暗伤,一边冷静地分析着,“黑风寨经此一挫,必然加强了外围的警戒和力量,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也会因此更加警惕,想要复制同样的成功,难度和风险都将倍增。”
“而且,”他内视着脑海中那虚幻的界面,“直接杀伤带来的气运值收益,似乎存在边际效应,或者与目标的‘因果权重’密切相关?击杀一个普通的匪徒喽啰,与重创李三这样的小头目,获得的反馈截然不同。前夜行动,虽战果不俗,但根本上只是削弱了对方的部分力量,并未彻底解除黑山寨面临的覆灭威胁,故而只获得了8点气运值,远不如最初化解危机时的25点。”
“那么,是否还存在其他方式,能够更安全、更可持续地‘了结因果’,获取气运值?”林凡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深入挖掘着“因果系统”的每一个角落。“比如……交易?馈赠?或者,更巧妙地……利用那些看似是限制的规则?”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聚焦在系统界面上那几个闪烁着微光或呈现灰色的选项。除了核心的【因果熔炉】,还有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顶的【因果负债】,以及那连接着宿敌萧辰、不断被动汲取养分的【因果追索】。
【因果负债】的规则冰冷而清晰:“身上能自由使用的宝物不得超过3件,超额必被不可控方式‘捡漏’”。这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限制了他囤积资源、武装自身的可能,让他始终处于一种“身无长物”的窘境。但……规则从来都是双刃剑。限制,是否也可能被反向利用?
“如果……我并非被动等待惩罚降临,而是主动地、有预谋地让某一件‘宝物’被‘捡漏’呢?”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林凡的思绪。“‘因果负债’的惩罚描述是‘不可控方式捡漏’,强调的是方式的不可控。但若我主动设置一个‘局’,精心营造一个环境,引导这个‘捡漏’行为的发生,甚至……尝试在这个过程中,将‘不可控’的部分,尽可能约束在我能观测和承受的范围内……这是否也算一种特殊的‘了结因果’?系统是否会因此判定,并给予气运值作为反馈?”
这个想法无疑是在走钢丝,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不可控”三个字意味着太多的变数,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损失珍贵的物品,却一无所获。但若是成功……这或许能为他打开一条全新的、相对安全且可能具备操作性的、获取气运值的蹊径!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鱼饵”。一件足够吸引人,让他舍得放弃,又能被系统明确判定为“宝物”的物品。这件物品的价值需要恰到好处——既要能引起目标的贪婪,又不至于珍贵到立刻引来他无法抗衡的强敌,导致局面彻底失控。
林凡开始清点自己目前能自由支配的物品:
1. 劣质的息壤残片:潜力毋庸置疑,关乎造化生机,是目前身上最神秘、未来可能价值最高的物品,且与他肉身恢复隐隐相关,是绝对不能轻易舍弃的底牌。
2. 锋锐的精铁猎刀(附魔:微弱坚固):经过因果熔炉合成强化,无论是材质、锋利度还是那丝“微弱坚固”的特性,都远超普通凡兵,算是一件不错的利器,对真气境中低阶的武者有相当的吸引力,且他有能力再合成出来。
3. 灼热的石块(微弱):除了能持续散发微弱热量,几无用处。
4. 粗糙的石斧(劣质):纯粹的废品。
5. 稍大的石块:连废品都不如。
权衡利弊,那把经过附魔强化的精铁猎刀,无疑是当前最适合作为“鱼饵”的物品。它价值足够,又不至于过于烫手。
“鱼饵”选定,接下来是“鱼儿”的目标。林凡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对象。黑风寨的人报复心切,容易上钩,但风险也大,容易引发连锁反应。其他势力的探子,尤其是独行客或者小团伙,更为合适。他们通常更为谨慎,但也更加贪婪,对能提升自身实力的东西缺乏抵抗力。
他仔细回忆着夜袭前后,通过强大灵觉感知到的寨外那些相对强大的陌生气息。很快,一个目标进入了他的视线——潜伏在西面大约三里外一处天然乱石岗中的那个身影。其气息阴冷、绵长,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显然修炼了某种擅长隐匿和刺杀的功法,实力约在真气境三重左右。这样的人,往往是独行侠或是某个势力的精锐哨探,行动独立,对精良武器有着天然的需求,且得手后通常不会立刻声张,适合作为第一个试验目标。
“计划必须周密。”林凡眼中闪烁着冷静而算计的光芒,开始在脑海中细化每一个步骤。“首先,我需要让这把猎刀,以一种看似完全‘合理’且‘偶然’的方式,出现在对方面前。这个过程要自然,不能留下任何人为设置的痕迹,要让他产生‘此物与我有缘’、‘合该我得之’的强烈念头。这或许能更好地契合‘捡漏’规则中所蕴含的某种‘命运偶然性’。”
“其次,我需要确保整个过程,处于我的观测之下。我要亲眼看到是谁‘捡’走了它,以便后续发动‘因果追索’。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预案,万一‘不可控’因素导致局面恶化,我必须有能力迅速应对或撤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在对方成功‘得手’的瞬间,我需要立刻通过‘因果追索’锁定他,尝试强制抽取其部分天赋、修为、功法或气运作为补偿,并密切观察系统界面,看是否能因此获得气运值。”
这是一个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尝试,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领域。但林凡深知,在绝境中,循规蹈矩只有死路一条,唯有敢于冒险,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规则,才能搏出一线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那把“锋锐的精铁猎刀(附魔:微弱坚固)”。冰凉的刀身入手,那丝微弱的“坚固”特性仿佛在指尖流转。他轻轻挥动,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嘶鸣。这是一把好刀,足以让许多低阶武者眼红。
他走出木屋,找到了正在寨墙边督促加固工事、脸色疲惫却强打精神的老寨主石坚。
“石寨主,麻烦你一件事。”林凡将猎刀递了过去。
石坚一愣,下意识接过猎刀。刀一入手,他浑浊的老眼顿时亮了一下。他常年与兵器打交道,立刻感受到了这把刀的不同寻常——刀身重心极佳,手感沉实,刃口处那若隐若现的寒光,以及手指轻弹时那清脆悠长的震鸣,都远非寨子里那些普通铁匠打造的刀剑可比。“林小兄弟,这……这是?”他惊讶地抬头,看向林凡。
“这是一把经过我以特殊法门处理过的猎刀,”林凡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比寻常刀剑更加锋利,也更加坚韧耐用。”
石坚闻言,更是紧紧攥住了刀柄,仿佛握住了一丝希望,但随即又化为疑惑:“小兄弟,你这是……?”
“我想请寨主安排一个绝对可靠、机灵且擅长伪装的兄弟。”林凡目光扫过四周,压低声音,“让他带着这把刀,在今天日落时分,到西面三里外的乱石岗附近。他要伪装成进山狩猎的寨民,并且在经过乱石岗那块形似卧牛的巨石旁时,‘不小心’将此刀‘遗失’在一处显眼又容易被人注意到的地方。记住,整个过程要做得天衣无缝,就像是真的意外遗落。并且,要确保我们的人,能在远处安全地、隐蔽地观察到那片区域的情况,看清是谁拿走了这把刀。”
石坚听完,先是怔住,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惊疑和恍然交织的复杂神色。他虽然不完全理解林凡这看似“资敌”行为的深意,但前夜林凡神鬼莫测的手段和那石破天惊的一指,早已在他心中树立了极高的权威。他隐约感觉到,林凡此举背后,必然隐藏着更深层次的谋划。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问道:“小兄弟是想……欲擒故纵?引蛇出洞?”
“可以这么理解。”林凡没有过多解释,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记住,执行这个任务的兄弟,放下刀后,必须立刻远离,不要停留,不要回头张望,确保自身绝对安全为首要。我们只需要知道,是谁,‘捡’走了这把刀。”
“明白!”石坚重重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将猎刀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破布包好,揣入怀中,“我亲自去挑人,阿木那小子机灵,脚程快,对那片地形也熟!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绝不会误了小兄弟的大事!”
日落时分,如期而至。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缓缓沉入血池的火球,将天边的云霞染成一片凄艳而壮丽的橘红与紫灰色。黑山寨西面那片荒凉的乱石岗,在逐渐浓重的暮色笼罩下,更显得怪石嶙峋,鬼影幢幢,仿佛潜藏着无数噬人的妖魔。
一名叫做阿木的年轻猎手,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猎装,脸上涂抹着泥灰,背着弓箭,腰间挂着几只勉强猎到的、瘦小的山鼠和野兔,装作一副疲惫而又收获寥寥的样子,踉踉跄跄地走进了乱石岗。他刻意放重了脚步,偶尔还发出几声沮丧的叹息,将一个运气不佳的猎手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按照预先勘察好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在经过那块标志性的、形似俯卧巨牛的岩石旁时,他“恰好”被一丛隐藏在阴影里的坚韧藤蔓绊了一下脚踝。
“哎哟!”他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身体一个趔趄,腰间那把用破布半裹着的“锋锐猎刀”,在暮色中划过一道不起眼的弧线,“哐当”一声,掉落在卧牛石旁一道狭窄却颇为显眼的石缝里。
阿木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慌”和“懊恼”的神色。他急忙蹲下身,伸手在石缝附近胡乱摸索着,嘴里还低声咒骂着运气不好。他摸索的动作显得很笨拙,似乎因为天色渐暗和心急而无法准确找到落点。在“努力”了片刻后,他抬起头,警惕而惶恐地看了看四周越来越浓的黑暗,仿佛害怕有什么猛兽被吸引过来。
最终,他像是彻底放弃了,用力跺了跺脚,低声骂了一句,然后紧了紧身上的弓箭和那几只寒酸的猎物,加快脚步,几乎是带着小跑,仓惶地离开了乱石岗,身影迅速被暮色吞噬。
整个过程,看似完美地模拟了一次意外的遗落,充满了底层猎手特有的粗心、沮丧以及对黑暗的天然恐惧。
而在远处,距离乱石岗约莫一里外的一处地势稍高、植被异常茂密的隐蔽山坳里,林凡和石虎,正各自趴伏在一块巨大的、长满青苔的岩石后面。他们面前摆放着用光滑黑曜石片精心磨制而成的简易“望远镜”,透过岩石的缝隙,紧紧锁定着乱石岗,尤其是那块卧牛石附近的动静。
林凡更是将自身灵觉提升到了极致,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笼罩了以卧牛石为中心、半径近百米的范围。范围内任何细微的气息流动、草木摇曳、甚至是土壤中小虫的蠕动,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构成一幅远比望远镜视野更立体、更细致的感知图景。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也彻底被地平线吞没,夜幕如同墨汁般迅速晕染开来,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开始在深邃的天幕上闪烁。乱石岗彻底陷入了黑暗与死寂,只有夜风吹过石缝发出的呜咽声,如同鬼哭。
石虎举着望远镜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酸,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焦躁:“林大哥,那家伙会不会太谨慎了?或者根本没在附近?我们是不是……”
“噤声。”林凡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灭了石虎的躁动,“他来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