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豪迈激荡的光阴浪(2/2)

豪迈的色彩,是浓烈的烈。扳手的银灰里闪着冷光,像淬了冰的钢;礁石的青黑里泛着白,像挂了霜的铁;推土机的黄黑里透着红,像燃着的火;锚链的褐锈里藏着银,像落了漆的甲。这些被风雨打磨的色,像幅厚重的油画,让你在凝视时忽然懂得:豪迈的底色从不是柔和的淡,是饱和的浓,像淬火的钢,越冷越亮,像燃着的火,越旺越烈。

画家说真豪情的色要,他蘸着饱满的赭石,你看这色里的劲,能穿透纸背。有次见他画黄河,故意把浪花画成白色的箭,这才是黄河的性子,要么不流,要流就冲决一切。这些带着冲击力的色彩里,藏着最本真的力量——没有含蓄的藏,只有坦荡的露,就像世间的英雄,从不会藏着掖着,爱恨都写在脸上,像浪里的船,要么破浪前行,要么沉底,从没有中间路。

豪迈的隐喻,是生命的闯。孩童时的敢试是种豪迈,不怕摔的爬里藏着对世界的好奇;少年时的敢拼是种豪迈,不服输的争里藏着对成长的渴望;成年后的敢担是种豪迈,不退缩的扛里藏着对责任的担当;老年时的敢放是种豪迈,不恋栈的退里藏着对新生的成全。这些层层递进的勇,像条奔涌的河,每个转弯都藏着撞击的浪,却从不会停下向前的流。

探险家说豪迈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指着珠穆朗玛峰的照片,你看这雪山,多少人葬在那里,还是有人往上爬。有次听他讲在南极科考的经历,暴风雪把帐篷撕成碎片,他们硬是抱着仪器在雪窝里待了三天,那时候才懂,豪迈不是不害怕,是怕也要干。这些与极限较劲的故事,像杯烈酒,让你在温热中尝到辛辣,明白有些路注定难走,有些坎必须迈过,像修路人说的推过去,就是平原。

豪迈的记忆,是血脉的传。父亲的扳手传给了弟弟,每次修农机时,他总会学着父亲的样子往掌心吐口唾沫;先生讲的《史记》,我现在讲给学生听,讲到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时,依然会攥紧拳头;高原修路的推土机,现在换了更先进的型号,但老司机说还是老伙计有脾气,敢跟冻土叫板;老轮渡的舵盘,老陈的儿子正在学着掌,转弯时的声里,已有了父亲的果断。这些带着血性的物件,像把把祖传的刀,越磨越亮,把几代人的勇与韧,都刻进了时光的骨。

去年霜降回到江边,在废弃的码头发现半截生锈的锚链,链环的缝隙里还卡着些河泥,像块凝固的浪。我把它擦干净立在岸边,夕阳的光穿过链环,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圈,像串跳动的火。老陈划着小船过来,这是当年渡轮的主链,九八年洪水时,就靠它把船拴在树上,他的烟袋锅在链环上磕了磕,你看这变形的环,是跟洪水较劲弄的,越较劲越结实。

暮春的江风把轮渡的汽笛吹得很远时,我又站在了老甲板上。新换的舵盘闪着亮,但老陈说还是旧的有感觉,能摸出浪的脾气。远处的货轮鸣着笛驶过,浪花在船尾铺开条银路,你看这船,不管浪多大,都朝着一个方向开。我忽然懂得,那些看似粗犷的豪迈,实则是岁月沉淀的笃定,没有一次又一次的搏杀,哪来这份劈波斩浪的勇。

准备离开时,在船舷的缝隙里发现片被浪打湿的木片,边缘还留着被撞击的痕,像道不屈的疤。我把它揣在兜里,指尖触到的湿冷里,仿佛还带着父亲的体温,带着先生的教诲,带着岁月的劲。

走出很远再回头,老轮渡的烟囱在暮色里像根挺直的脊梁,江水在船底哗哗地流,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风裹着浪的咸,带着铁的腥,带着时光的吼,我忽然看见豪迈深处的光——它从不是虚张的势,是实在的劲;不是一时的勇,是长久的韧。就像那些在世间行走的人,心中若有份无形的豪迈,便能在顺境时不飘,在逆境时不怂,把每次跌倒都当成起飞的助跑,像江里的船,越是浪高,越要扬起帆,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活成劈波斩浪的闯。

转身离去时,江涛拍岸的声里,混着老陈的吆喝开船咯——,像声穿越时空的号,把我的心也喊得滚烫。我知道,这份豪迈会一直跟着我,继续在岁月里冲撞,把每个遇见的坎,都撞成通途,让那些看似艰难的时刻,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硬的骨,像老锚链上的锈,每道都是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