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盈缺深处的光阴月(1/2)
盈缺深处的光阴月
中秋的月光刚漫过窗台的菊,我已站在老银匠的作坊前。他正把银坯敲成月牙状,錾子起落的声里,混着这银得留三分空,太满易裂的絮语。我举着放大镜看他在银器上雕花,看他把过厚的边缘磨薄些,你看这减,是让盈里藏缺,就像满杯的酒,得留着晃的余地。这一刻,银屑的凉混着松香的暖漫过来,我忽然看见银坯上半盈半缺的轮廓——盈缺从不是绝对的分,是藏在满里的空,是混在缺中的实,在敲与磨之间,把每个执拗的瞬间,都琢成可以呼吸的形。
儿时的盈缺,是祖父的酒坛。他总在重阳的午后把新酿的米酒舀进陶瓮,酒液晃动的声里,混着这酒得留坛口的空,太满要溢的絮语。我捧着土碗在旁学品酒,看他把发酵失败的酸酒倒进菜坛,你看这转,是让缺处找用处,就像拧巴的事,换换总有出路。有次为酒坛未满哭闹,他却把我拉到井边看月亮,你看这弯,是圆的根,就像日子的满,得记着缺的本。陶瓮硌红掌心的沉里,混着他酒满则溢的教诲。
他的酒坊里,总堆着些的家什:裂了缝的酒坛,瘪了嘴的酒勺,锈了底的酒提。这坊跟了我五十年,新坛烈,旧坛醇,换着用才知酒性,他指着酒坛的豁口,你看这缺,是太满没余地的记,越显越会让,就像得意的人,留着歉才长久。有年收成好酿了满仓酒,他却特意留几坛空着,你看这等,是盈时盼着缺,就像饱时想着饿,才知惜。果然后来遭了旱灾,那些空坛正好装从外乡换来的水,坛底的湿里,藏着比满坛更智的远——有些盈缺,藏在预备与退让的智慧里。
少年时的盈缺,是先生的砚池。他总在谷雨的清晨把墨锭磨进砚台,墨汁旋转的声里,混着这墨得浓淡相济,太满没笔处的絮语。我握着笔在砚边学舔墨,看他把积了墨垢的砚台用清水洗,你看这清,是让盈处归空,就像乱了的心,澄澄才见真。有个同窗为写不好字摔了笔,他却把半满的砚台推到他面前,你看这空,是留着让笔转的,就像满了的脑,倒倒才装新。砚边磨红指尖的疼里,藏着半砚墨写全卷书的深意。
他的书案上,总摆着些的文房:崩了角的砚台,断了尖的毛笔,裂了纹的镇纸。这案跟了我四十年,新砚利,旧砚润,换着用才知笔性,他指着砚台的残角,你看这缺,是太硬没转圜的记,越显越会柔,就像刚直的性,带着软才合群。有次我为文章写得太满懊恼,他却让我删去半篇,你看这减,是盈里找缺,就像繁枝剪了才结果,空着的地才长新。果然那些删减后的文字,后来比全篇更见筋骨,空白里的韵,藏着比堆砌更巧的智——有些盈缺,藏在取舍与留白的间隙里。
成年后的盈缺,是母亲的菜窖。她总在立冬的清晨把萝卜码进地窖,块根碰撞的声里,混着这窖得留透气的缝,太挤要烂的絮语。我拎着篮子在窖口学搬运,看她把碰伤的白菜单独放在角落,你看这挑,是让缺处见容,就像不完美的事,承着才圆满。有次为菜价涨了抱怨,她却把地窖里的存货匀给邻居,你看这散,是盈时补人缺,就像顺境的余,帮着人才暖。菜窖勒红手腕的酸里,藏着窖满留隙的实。
她的储藏室里,总堆着些的蔬果:发了芽的土豆,皱了皮的萝卜,软了肉的苹果。这室跟了我四十年,新菜脆,旧菜绵,换着吃才知物性,她指着土豆的芽,你看这生,是缺里藏的盈,就像蔫了的劲,换换环境就醒。有年大雪封了山路,她却把窖里的陈菜做成杂烩,你看这混,是盈缺掺着来,就像难凑的活,拼着才够味。果然那锅冒着热气的杂烩,后来成了儿女们最念想的暖,菜香的混里,藏着比精致更真的甜——有些盈缺,藏在拼凑与转化的坚持里。
盈缺的质地,是带隙的活。银器的亮裹着纹的柔,能满能空,能圆能缺,像块懂让的玉;酒坛的沉浸着土的厚,能盛能漏,能盈能亏,像个知退的翁;砚台的润泛着石的凉,能聚能散,能浓能淡,像方藏墨的池;菜窖的暗藏着菜的鲜,能满能空,能存能取,像个纳福的仓。这些被时光打磨的物件,像群会让的友,把经年累月的满,都琢成了可以呼吸的空。
老银匠说真盈缺都带,他抚摸着刚打好的银镯,你看这圆到扁的转,是让盈慢慢成缺,就像性子的改,急了要崩。有次见他把银盘的边故意敲出小豁,这缺不是残,是让盈更显,就像太满的话,留着半句才耐品。这些带着退让的物件,让你忽然懂得:真正的盈缺从不是极端的满,是藏着缺的盈,像酒坛的满与空,砚台的浓与淡,既得经得住圆满的甜,又得留得住缺憾的醒,在张弛之间藏着活。
盈缺的声音,是带节的响。银錾敲打的声里,藏着圆与缺的换,像首雕琢的诗;酒液晃动的声里,裹着满与空的转,像段醇厚的歌;墨汁研磨的声里,含着浓与淡的变,像句藏锋的话;菜窖开门的声里,浸着盈与亏的换,像阵踏实的叹。这些藏在虚实里的响,像支竹笛,让你在喧嚣中听见留白的静,在执拗里记起该有的让,明白盈缺的声从不是刻意的满,是自然的和,像月升月落,潮涨潮退,自有一种不需安排的序。
老琴师说盈缺的余韵最动人,他用满弓拉出浑厚的音,又用半弓奏出清浅的调,这盈缺相济的和,是刚柔相济,就像说话,太满易虚,太缺易寒。有次在酒坊录音,酿酒的、研墨的、窖门的混在一起,竟成了首天然的盈缺曲,这是盈与亏的和,比任何乐章都入理。这些藏在虚实里的声,像杯温茶,让你在满盈中尝到缺憾的清,在执拗里记起该有的让,明白盈缺的声从不是刻意的分,是自然的融,像满月映半塘,残荷托疏星,自有一种不需设计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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