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幽泉深处的光阴脉(1/2)

幽泉深处的光阴脉

谷雨的雨刚洗亮岩缝的第一抹苔,我已站在老樵夫的石屋前。他正把浸了泉露的竹器摆到檐下,木瓢舀水的声里,混着这泉得藏三分幽,太显了留不住清,太隐了又误了路人的絮语。我捧着陶碗在旁学接水,看他把被山洪冲歪的泉眼石重新垫稳,你看这扶,是让泉有个正经去处,就像藏着的心事,顺顺才够安。这一刻,泉珠的凉混着苔衣的腥漫过来,我忽然看见幽泉在石缝里蜿蜒的银线——幽泉从不是孤立的流,是藏在隐里的显,是混在静中的动,在藏与露之间,把每个沉默的瞬间,都酿成可以回甘的清。

儿时的幽泉,是祖父的药碾。他总在小满的晨露里把泉边采的草药倒进碾槽,木轮转动的声里,混着这药得用泉活水淘,石上露浸,性才纯的絮语。我攥着药杵在旁学捣药,看他把碾好的药末用泉纸包成三角,你看这裹,是让泉气锁在药里,就像捂热的话,藏着才够真。有次为找不到泉眼哭闹,他却把我拉到岩下看渗珠,你看这滴,是山把水揣在怀里呢,就像疼人的心,点点滴滴都是念。泉珠溅湿裤脚的凉里,混着他泉藏石中活,药入泉里灵的教诲。

他的药庐里,总堆着些的家什:包浆的药碾,沁水的石臼,发霉的泉谱。这庐跟了我五十年,新药鲜,旧药知泉的性子,换着用才懂幽潜,他指着石臼的凹痕,你看这窝,是泉水泡的,越圆越见柔,就像憋久的泪,流流才够畅。有年大旱断了溪,他却领着山民往泉眼深处凿石,你看这寻,是泉躲着不躲心,就像难了的坎,找找总有路。果然那凿开的岩缝里,渗出的泉珠比往日更清,药香混着泉气的润里,藏着比丰沛更韧的寻——有些幽泉,藏在干涸与坚守的缝隙里。

少年时的幽泉,是先生的琴台。他总在芒种的雨夜里把泉边的青石当琴案,指尖拨弦的声里,混着这泉声入琴,得松三弦,缓五音,才见幽的絮语。我按着手型在旁学泛音,看他把琴轸往泉湿的方向拧半圈,你看这调,是让弦跟着泉气走,就像拧巴的心,顺顺才够宁。有个同窗为弹不出泉的幽急得摔琴,他却带我们去看泉遇石的绕,你看这转,是水给石让的路,就像太直的性,弯弯才够活。琴弦勒红指尖的麻里,藏着泉声即心音的深意。

他的琴房里,总摆着些的物件:蒙泉雾的琴囊,浸泉痕的谱架,结泉冰的镇纸。这房跟了我四十年,新弦亮,旧弦知泉的湿度,换着用才知幽潜,他指着谱上的圈点,你看这顿,是跟着泉滴打的拍子,越疏越见静,就像碎了的念,停停才够深。有次我为琴艺停滞对着泉眼发呆,他却让我把耳朵贴在泉边的石上,你看这听,是让心跟着泉脉跳,就像卡壳的思,静静才够通。果然那些浸过泉声的琴音,后来比闷头苦练多了层空蒙,余韵的绕里,藏着比技巧更透的悟——有些幽泉,藏在阻滞与通达的间隙里。

成年后的幽泉,是母亲的茶灶。她总在大暑的蝉鸣里把泉心的水倒进砂铫,炉火跳动的声里,混着这泉得晨露时汲,石苔处取,沸三滚才出味的絮语。我守着铫子在旁学看汤花,看她把泡过三巡的茶根倒进泉溪,你看这还,是让茶魂归泉里,就像用过的情,还还才够净。有次为远方的人对着泉流叹气,她却把刚沏的泉茶推到我面前,你看这澈,是泉把心事洗干净了,就像想人的苦,尝尝才够淡。茶香裹着泉气的甘里,藏着泉是山的语,茶是人的言的实。

她的茶寮中,总堆着些的家什:包浆的铫子,磨亮的茶则,浸泉渍的茶宠。这寮跟了我四十年,新泉活,旧泉知茶的脾性,换着用才知幽潜,她指着茶宠的青苔,你看这生,是泉气养的,越厚越见久,就像处着的人,黏黏才够暖。有年山外来了客,她竟把泉眼最深处的水舀来待客,你看这敬,是把心尖子上的清给人,就像交着的友,诚诚才够真。果然那碗泉茶,让异乡客红了眼眶,泉味的醇里,藏着比寒暄更厚的情——有些幽泉,藏在独享与分享的坚持里。

幽泉的质地,是带清的柔。岩缝的泉裹着石髓的凉,能隐能显,能急能缓,像条流动的玉;药庐的泉浸着草木的香,能渗能滤,能苦能甘,像味通灵的药;琴台的泉泛着弦音的脆,能吟能咽,能聚能散,像缕缠绕的丝;茶灶的泉藏着烟火的暖,能沸能凉,能浓能淡,像盏通透的灯。这些被山魂浸润的水脉,像群会呼吸的友,把每个喧嚣的瞬间,都酿成可以静听的幽。

老樵夫说真幽泉都带,他抚摸着被泉水泡亮的石阶,你看这滑,是水留三分力,太猛则石崩,太柔则路迷,就像幽泉里的事,藏着才够品。有次见他把挡泉的枯枝轻轻挪开,这让不是怯,是给泉留条生路,就像憋住的话,放放才够畅。这些带着体谅的相待,让你忽然懂得:真正的幽泉从不是孤僻的隐,是藏着智的显,像药庐的捣与滤,茶灶的汲与还,既得经得住深谷的寂,又得留得住过客的暖,在藏与露之间藏着活。

幽泉的声音,是带韵的清。木瓢舀水的声里,藏着取与舍的换,像首岩谷的诗;药碾转动的声里,裹着捣与筛的转,像段药庐的歌;指尖拨弦的声里,含着弹与听的变,像句琴台的话;炉火跳动的声里,浸着煮与品的连,像阵茶灶的笑。这些藏在泉声里的响,像支低吟的曲,让你在喧嚣时听见寂静的真,在匆忙里记起该有的缓,明白幽泉的声从不是单调的滴,是自然的和,像泉撞石的脆,像泉穿苔的柔,自有一种不需安排的宁。

老茶人说幽泉的余韵最耐品,他指着茶盏里的泉痕,这润,是水在瓷上走的记,比猛灌的更见清,就像幽泉的妙,藏着才够味。有次在琴台边录音,泉滴的、弦颤的、虫鸣的混在一起,竟成了首天然的幽泉曲,这是泉与山的和,比任何乐章都入心。这些藏在泉声里的响,像杯冷泉,让你在燥热中尝到清凉的甘,在浮华里记起该有的静,明白幽泉的声从不是刻意的寂,是自然的醒,像晨泉的微,像夜泉的沉,自有一种不需强求的韵。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