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隐喻深处的光阴语(1/2)

隐喻深处的光阴语

惊蛰的雷刚震落柳梢最后一片残雪,我已站在老篾匠的竹棚前。他正把剖好的篾条弯成新月的弧度,竹丝摩擦的声里,混着这竹得弯出七分像,太像了失了骨,太不像了没了魂的絮语。我捏着断篾在旁学辨纹路,看他把编到一半的竹篮故意留道斜纹,你看这错,是让竹说自己的话,就像闷在心里的事,拐个弯才够真。这一刻,竹青的涩混着松香的淡漫过来,我忽然看见晨光在竹影里织就的暗语——隐喻从不是直白的指,是藏在似里的是,是混在像中的真,在显与隐之间,把每个言不及义的瞬间,都酿成可以回甘的味。

儿时的隐喻,是祖父的药罐。他总在清明的雨里把艾草塞进陶罐,药汤沸腾的声里,混着这草叶卷成的团,像攥紧的拳头,得熬到松开了才出劲的絮语。我守在炉边看药沫翻滚,看他把浮起的药渣轻轻按回汤里,你看这沉,是让苦藏进甜里,就像难说的疼,藏着才够深。有次为咳嗽不肯喝药哭闹,他却把我拉到罐边看汤色,你看这褐,是土地把话煮进水里了,就像长辈的劝,浓着才够暖。药碗烫红指尖的热里,混着他药是草木的隐喻,病是身心的话的教诲。

他的药柜里,总摆着些的物件:裂璺的瓦罐,缠藤的药锄,记着暗号的药单。这柜跟了我五十年,新药直,旧药懂绕弯,换着用才懂隐喻,他指着罐底的药垢,你看这黑,是熬透了的理,越厚越见诚,就像藏了久的念,说着才够沉。有年邻居孩子夜啼不止,他却把晒干的蝉蜕缠在桃枝上,你看这缠,是让虫的蜕劝着惊的魂,就像说不出的怕,借着物才够安。果然那串知了枝挂在床头,孩子竟安稳睡到天明,药香混着木气的静里,藏着比直白更灵的通——有些隐喻,藏在言说与意会的缝隙里。

少年时的隐喻,是先生的砚台。他总在芒种的蝉鸣里把松烟墨往砚台里研,墨锭转动的声里,混着这墨在石上走的痕,像心里的事在纸上爬,太直了露着怯,太曲了藏着慌的絮语。我握着笔在旁学运锋,看他把写歪的捺画改成带钩的挑,你看这变,是让笔替嘴说不敢说的话,就像堵在喉的言,拐个弯才够畅。有个同窗为失恋对着砚台发呆,他却带我们去看砚边的水晕,你看这圈,是墨在和水说悄悄话,就像藏不住的疼,漾着才够真。笔尖的墨在纸上晕开的淡里,藏着字为心之喻的深意。

他的书斋里,总堆着些的物件:残页的诗卷,磨秃的笔锋,刻着花纹的镇纸。这屋跟了我四十年,新笔锐,旧笔知藏锋,换着用才懂隐喻,他指着诗卷的批注,你看这圈,是没说尽的赞,越淡越见味,就像挂在眉的喜,藏着才够甜。有次我为写不出送别诗对着窗棂发呆,他却让我把砚台里的墨汁倒在阶前,你看这渗,是土在替人留念想,就像说不出的别,浸着才够久。果然那些被墨染过的青苔,后来在诗里长成阶前苔色带离痕,墨迹的隐里,藏着比直言更透的情——有些隐喻,藏在阻滞与通达的间隙里。

成年后的隐喻,是母亲的菜篮。她总在处暑的晴日里把红辣椒和青茄子并排摆,蔬果碰撞的声里,混着这红配青,像过日子的火配水,少了哪个都寡淡的絮语。我拎着篮子在旁学搭配,看她把蔫了的菠菜塞进萝卜堆里,你看这垫,是让软靠着硬,就像难着的坎,借着劲才够过。有次为远方的人迟迟不归对着空篮叹气,她却把刚摘的扁豆缠在竹篮把上,你看这绕,是藤替人说牵挂呢,就像扯不断的念,缠着才够暖。菜香裹着土气的实里,藏着物是情之喻的真。

她的厨房角,总放着些的家什:缺角的陶碗,编了洞的竹筛,印着碎花的围裙。这篮跟了我四十年,新菜鲜,旧器知凑趣,换着用才懂隐喻,她指着碗底的裂纹,你看这缝,是盛过太多热饭烫出来的,越碎越见亲,就像处久的人,磕着才够近。有年父亲远行,她把晒好的南瓜子装进掏空的葫芦里,你看这填,是让圆替人说团圆呢,就像盼着的心,满着才够安。果然那葫芦摆在窗台,每次看见都像看见父亲笑纹里的暖,瓜香的绵里,藏着比倾诉更厚的盼——有些隐喻,藏在思念与寄托的坚持里。

隐喻的质地,是带曲的直。竹篾的弯裹着青的韧,能显能隐,能刚能柔,像句绕弯的话;药罐的褐浸着苦的醇,能藏能露,能浓能淡,像味熬透的理;砚台的黑泛着墨的沉,能写能藏,能显能隐,像页未说的诗;菜篮的圆藏着鲜的实,能配能搭,能虚能实,像个会说话的筐。这些被时光泡透的物,像群会拐弯的友,把每个词不达意的瞬间,都转成可以咂摸的味。

老篾匠说真隐喻都带,他抚摸着竹篮的斜纹,你看这歪,是竹没说尽的话,太直则寡,太曲则迷,就像隐喻里的事,吊着才够品。有次见他把编坏的竹筐改成花架,这变不是废,是让竹换种说法,就像说错的话,转个向才够圆。这些带着智慧的转圜,让你忽然懂得:真正的隐喻从不是刻意的绕,是藏着真的曲,像药罐的熬与藏,菜篮的配与寄,既得留得住言说的隙,又得传得透未说的意,在显与隐之间藏着道。

隐喻的声音,是带韵的藏。竹丝摩擦的声里,藏着编与解的换,像首竹语的诗;药汤沸腾的声里,裹着熬与滤的转,像味药言的歌;墨锭转动的声里,含着写与隐的变,像页墨影的话;蔬果碰撞的声里,浸着配与寄的连,像个菜语的笑。这些藏在隐喻里的响,像支低回的曲,让你在喧嚣时听见沉默的真,在直白里记起该有的绕,明白隐喻的声从不是嘈杂的显,是含蓄的传,像竹影的晃,像药香的飘,自有一种不需点破的意。

老药师说隐喻的余韵最耐品,他指着祖父的药罐,这垢,是几十年熬药浸出来的,比新罐更会说话,就像隐喻的妙,藏着才够味。有次在书斋静坐,翻书的、研墨的、窗外虫鸣的混在一起,竟成了首天然的隐喻曲,这是言与默的和,比任何直言都入心。这些藏在隐喻里的响,像杯陈茶,让你在浓艳中尝到清冽的甘,在浮躁里记起该有的藏,明白隐喻的声从不是刻意的绕,是自然的显,像云聚的暗示,像叶落的隐喻,自有一种不需强求的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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