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寒蝉呜彻的秋光里(2/2)

寒蝉的色彩,是带透的淡。蝉蜕的白里泛着黄的浅,像袋藏凉的色;蝉鸣的清里透着秋的蓝,像页藏韵的韵;秋叶的黄里闪着蝉的痕,像树藏痕的质;晨光的暖里藏着蝉的影,像晨藏清的艳。这些被寒蝉染透的色,像幅清雅的画,让你在凝视时忽然懂得:寒蝉的色从不是炫目的艳,是淡后的真,像老蝉蜕的白,越存越见透;像旧蝉鸣的清,越听越显静。

老画师说最高级的寒蝉是,他画《捡蝉蜕》,故意让祖母捏着蝉蜕的手格外轻,你看这藏,是蝉着也记着该有的蜕,比只画人的更见真,就像寒蝉的妙,意着点才够久。有次见他画《听蝉图》,让先生听蝉的神情格外专注,这鸣不是只响的声,是蝉着也记着该有的秋,就像寒蝉的境,静着点才够妥。这些带着分寸的留白,藏着最通透的观——没有必须悲戚的蝉,只有恰到好处的秋,像世间的寒蝉,太过伤感反而失了韵,带着些淡才够清,像祖母的蝉蜕,存着够透,用着够妥,比一味求全多了层与自然相契的智。

寒蝉的隐喻,是时光的信。蝉是秋的邮差,蜕是夏的邮票,鸣响的清是话的柔,飘落的叶是信的封,各有各的妙,却都在一季时光里相生。这些层层递进的意,像封写满牵挂的信,蝉得越清,蜕得越透,终会在岁月里愈见厚重。

老禅师说寒蝉是心上的静,他指着寺外的竹林,这鸣,是秋在跟夏道别,是静在跟躁对话,就像人的心境,淡着才够明。有次听他讲,指着案前的蝉蜕,这蜕,是蝉舍了旧壳才得新生,是秋舍了夏热才得清凉,就像寒蝉的理,放着才够轻,他的手掌抚过带凉的蝉蜕,像在触摸温润的静。这些物我相融的瞬间,像片飘落的秋叶,让你在当下尝到淡后的清,明白有些寒蝉只在耳的听,有些静穆却在心的念,有些蝉是为了鸣,有些蜕是为了留,像蝉与蜕,蝉借蜕的轻显淡,蜕借蝉的鸣藏意,却终究蝉是蝉,蜕是蜕。

寒蝉的记忆,是生活的淡。祖母的蝉蜕袋现在摆在民俗馆,磨亮的竹篮还在,参观者说这是能摸着清的袋;先生的听蝉本成了校史馆的展品,泛黄的诗稿还在,学子说这是能看着韵的纸;那些父亲的蝉蜕盒,现在成了家里的传家宝,分类的蝉蜕还在,家人说这是能透着珍的盒。这些被时光赋予厚重的寒蝉,像一本本记着淡的日记,每个蝉鸣声里都夹着一次相遇的清,翻开时,能看见祖母捡蜕的轻,先生听蝉的静,父亲存蜕的实。

去年处暑回到院角,在老榆树下发现个刚脱落的蝉蜕,是今早刚掉的,跟去年那个位置一样,母亲指着枝桠轻声说,蝉蜕的白里还带着点湿,你看这留,是寒蝉记着回来的路,越轻越见真。风声漫过竹林,蝉鸣的清与竹影的淡渐渐重合,像首无字的歌。

白露的清晨把蝉蜕袋的布染成浅褐时,我又站在祖母的药箱前。新捡的蝉蜕正在布袋里晾,分类的侄女把完整的蝉蜕递给学医的妹妹,太奶奶说过,寒蝉的蜕,得带着心存,才够珍,她的手在蝉蜕上轻轻拂过,日子也一样,蝉时守着清,蜕时留着意,才够妥。我忽然懂得,那些看似简单的鸣与藏,实则是岁月酿就的淡,没有一蝉一蜕的悟,哪来这份通透的情。

准备离开时,在先生的书桌里发现本写到最后一页的《听蝉记》,寒蝉鸣秋,方见清宁八个字写得格外淡,像句醒人的语,这是他特意留的,说寒蝉的字,得带着静才够真,守屋的老人声音发颤,你看这淡,是笔记着听的清,心也一样,有几分静才够懂。我把《听蝉记》抱在怀里,看阳光透过字迹在地上投下的影,像片轻薄的蝉蜕,让眼眶忽然热了。

走出很远再回头,老榆树的寒蝉在暮色里成了时光的信,蝉蜕袋的清在月光下泛着布的光,听蝉本的韵在灯影里凝着纸的魂,蝉蜕盒的实在风里闪着木的亮。风裹着蝉的清,带着蜕的轻,带着诗的韵,带着物的实,我忽然看见寒蝉深处的光——它从不是秋日的悲戚,是带着清宁的馈赠;不是短暂的鸣响,是长久的念想。就像那些在世间行走的人,心中若有份寒蝉的淡,便能在烦躁时知静穆,在喧嚣里懂清宁,把每个看似萧瑟的瞬间,都活成可以细品的秋之韵,像祖母的蝉蜕,存着够透,用着够妥,既经得住岁月的磨,又留得住初心的真,让那些看似微弱的清,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妥的静,像父亲的蝉蜕盒,藏过之后更珍,传过之余更暖,余味里都是岁月的淡。

转身离去时,手机收到朋友的消息:今早路过公园,听见寒蝉鸣了,忽然想起您说寒蝉是藏在秋光里的静,原来有些清宁,真的会跟着蝉鸣长进心里。字里的淡漫过屏幕,像缕照着寒蝉的光。我知道,这份寒蝉的慧会一直跟着我,继续在岁月里相伴,把每个遇见的蝉,都变成可以聆听的清,把每个遇见的蜕,都变成可以珍藏的意,让那些看似萧瑟的时刻,最终都变成生命里最淡的诗,像四季的寒蝉,春蝉待夏藏生机,夏蝉鸣尽留余韵,秋蝉清唱传静穆,冬蝉藏蜕候来年,各有各的意,却都在时光里,藏着一个够得着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