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帝师追封(1/2)

我站在紫宸殿的丹陛之上,指尖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羊脂玉印。殿外的青铜漏刻正滴答作响,将三年前那个雪夜的记忆敲得愈发清晰——当时赵山河就是这样捧着《九域归一策》跪在阶下,花白的鬓发上落满了雪沫,声音却比殿中铜鼎还要沉稳:臣老矣,愿以残躯为陛下铺就太平路。陛下,礼部拟好的追封诏书已呈上来了。墨尘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

狐系谋士捧着明黄卷轴躬身而立,狐裘大氅上暗绣的银线在晨光中流转,像极了他永远猜不透的心思。我接过诏书时,指尖触到卷轴边缘的朱砂,忽然想起赵山河总爱在奏章结尾点上一点殷红,说这是以血为墨,方表赤诚。

文忠王...我低声念着这三个字,喉间泛起苦涩。三年前那个雪夜,这位前朝遗老用颤抖的手指展开地图,枯瘦的指尖划过九域山河:苍国居北,当以铁骑破西戎,联姻收南疆,通商抚东海,待国力鼎盛再图中州。当时雷啸天拍着案几大笑,狼系将军的战靴踏得金砖地咚咚作响:赵先生这是要让我等把刀磨得更亮些!而赵山河只是抚着胡须轻笑,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烛火。

墨尘忽然轻咳一声:陛下,钦天监奏报,今日巳时三刻是下葬吉时。我抬眼望向殿外,只见九只玄色大鼎正冒着袅袅青烟,三百六十名礼官身着绣着日月星辰的祭服,手持玉圭肃立丹墀。这是苍国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礼遇,将一位异姓臣子葬入帝王陵侧,满朝文武自然少不了非议,昨夜户部尚书就递上密折,说什么名分有别,恐乱宗法把这份奏折烧了。我将密折扔到青铜香炉里,看着火苗舔舐着华贵的绫锦。

赵山河教我的第一课便是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当年他顶着前朝余孽的骂名推行新税法,被言官弹劾得连上朝都要带着护心镜,却依旧每日寅时起身梳理卷宗。我记得那个暴雨夜,他在书房咳得撕心裂肺,案头还摊着未写完的《守成策》,砚台里的墨汁混着血丝凝结成块。

銮驾行至中洲帝王陵时,恰逢细雨初歇。我亲手扶着赵山河的梓宫缓缓放下,金丝楠木的棺椁上雕刻着他生前最爱的兰草。棺侧陪葬的是那副磨得发亮的铜尺和半卷《孙子兵法》,当年他就是用这把铜尺丈量天下,在兵法空白处批注攻心为上。雷啸天带着三千玄甲军跪在陵前,狼系将军第一次红了眼眶,玄铁枪在青石地上磕出沉闷的响声:先生若在,定会笑我等如今只能守着这太平盛世。

传朕旨意。我接过墨尘递来的玉玺,在新刊行的《赵文忠公全集》扉页盖上二字,将《九域归一策》与《守成策》刻石立于太学,令天下学子必读。雨丝落在泛黄的书页上,晕开民心即龙脉五个遒劲的字迹。

忽然想起赵山河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枯槁的手指深深掐进我的掌心:陛下记住,金銮殿是用民心垒起来的,失了民心,再坚固的宫墙也会塌。回宫的路上,我掀开轿帘望向市井。茶肆里的说书人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布衣宰相的故事,穿粗布衣裳的孩童捧着《守成策》的节选本认读,货郎的拨浪鼓里都传出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调子。冷月心不知何时出现在街角的茶楼上,蛇系情报官依旧是一身玄衣,唯有腰间新佩的洞察侯玉佩在雨中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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