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蝉鸣浸药篓,旧痕生新绿(2/2)

玄风笑了,想起自己药谱上那些歪歪扭扭的草药图,确实不如石头用心。那孩子总把药谱揣在怀里,边角磨得发亮,每页空白处都画满了注解,比如“续断根须有细毛”“薄荷叶片背面发皱”,连李伯都笑着说“这孩子是块学医的料”。

午后的蝉鸣渐渐歇了,天边滚过一阵闷雷。玄风忙着把药架往屋檐下挪,忽然发现去年摔伤的后腰,在阴雨天竟不怎么疼了——李婶用陈年艾草灸了一个月,又在膏药里加了云雾山的静心莲,那些顽固的旧伤,竟在不知不觉中,被日常的暖慢慢熨平了。

“快看!星叶草又长高了!”石头从外面跑回来,裤脚沾着泥,手里举着把刚采的狗尾草,“王奶奶家的小孙子痱子消了,说要送我只蝈蝈。”他蹲在墙根,用狗尾草轻轻扫过星叶草的嫩芽,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风卷着雨丝从院外钻进来,打在薄荷丛上,溅起的水珠里裹着清苦的香。玄风望着墙根那丛新绿,望着孩子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治愈,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药方,而是藏在这些细碎的日常里——是一碗加了豆沙的绿豆汤,是一贴混了莲心的膏药,是两个半大的孩子,学着把学到的暖,一点点传递下去,像星叶草的根须,悄悄在土里织成网,把所有人的牵挂,都连在了一起。

雨落下来时,大家都躲进了屋。李伯在修补药篓,李婶在纳鞋底,石头趴在桌上拓星叶草的叶片,丫丫则在旁边给拓片涂颜色,把叶片涂成翠绿,根须涂成深褐,像把整个夏天的生机,都锁进了那张薄薄的宣纸上。

玄风坐在窗边,看着雨珠顺着窗棂往下淌,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痕。檐下的药篓里,地龙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混着薄荷的清凉,成了种让人安心的味。他忽然想起云雾山的老汉,此刻大概也在屋檐下,看着阿竹给星叶草浇水,就像此刻的自己,看着眼前这些人,在蝉鸣与雨声里,把日子过成了最踏实的模样。

旧伤在暖里慢慢长平,新绿在盼里悄悄拔尖,而那些走过的路,遇到的人,终究会像这伏天的雨,落在土里,生出土,长出叶,在岁月里,酿成最绵长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