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龙啸长空(1/2)

困兽的疯狂撕咬,如同永不停歇的黑色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而防线本身,这道由残存意志和血肉之躯构筑的最后壁垒,此刻也到了彻底枯竭的边缘。

首先是战力,几乎归零。

还能勉强站起来、挥动武器、或者至少能扔块石头的人,放眼望去,稀稀拉拉,不足百人。

而且,人人带伤。

断臂的、瘸腿的、脸上血肉模糊的、腹部简单缠着渗血布条的……重伤员早已被转移到相对靠后的核心区域,此刻还守在缺口和障碍物后的,大多是还能动弹的“轻伤员”,但这个“轻”,也只是相对而言。

他们的灵能早已在之前的漫长战斗中耗尽,此刻完全是在透支体力,依靠着残存的肌肉记忆和生存本能在战斗。

武器?早已不是什么灵能步枪或光剑。

是半截扭曲变形的金属杆。

是随手捡起的、边缘锋利的混凝土块。

是从死去怪物身上掰下来的、还沾着粘液的骨刺或断爪。

甚至是自己战友遗落在地上的、没有能量、纯粹靠重量的金属盾牌碎片。

一个年轻的学院选手,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他用左手攥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狠狠砸向一只试图从障碍物缝隙钻进来的影犬头颅。石头砸碎了影犬的脑袋,也震得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但他只是麻木地甩甩手,又去捡另一块石头。

核心战力,几乎真空。

石猛靠坐在墙边,胸口那恐怖的凹陷和不断渗出的鲜血,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风箱。他想站起来,哪怕只是用身体去堵一个缺口,但稍微一动,剧痛就让他眼前发黑,只能徒劳地用拳头砸着地面,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用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防线外,仿佛要用目光杀死敌人。

陈浩,是此刻防线“指挥”和精神上的最后支柱。但他自己的状态,比纸糊的强不了多少。

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额头布满了因极度透支而渗出的、冰冷的虚汗。他手中握着一块原本是他那个小型防御阵盘的核心部件,此刻能量早已耗尽,只剩下布满裂纹的金属外壳。他无意识地用尽全力攥着它,锋利的金属边缘深深嵌入手掌,鲜血顺着指缝,一滴一滴,无声地滴落在他脚边的焦土上,但他浑然不觉。

他的精神力严重透支,识海刺痛欲裂,只能勉强维持着一个覆盖范围极小、光芒黯淡到几乎看不见的防御阵法雏形,聊胜于无地护着身后躺着的林风几人。同时,他还要用嘶哑到几乎失声、仿佛砂纸摩擦般的嗓子,对周围还能动的人发出指令:

“左翼……三号缺口……有两只……补上……”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气息。

他指的那个缺口,刚才被一只自爆的掠夺者炸开,此刻正有两只影犬疯狂地试图钻进来。

被他喊到的那个手臂受伤的年轻武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咬着牙,拖着伤腿,踉跄着扑过去,用手里的半截金属管,狠狠捅向其中一只。

物资?早已是笑话。

灵能弹药?打光了。

能量电池?耗尽了。

急救药品?优先给了重伤员,也所剩无几。

干净的饮用水?在这片被鲜血、腐肉和能量污染的土地上,比黄金还珍贵。许多人嘴唇干裂出血,喉咙里如同火烧,却连舔一口自己伤口渗出的血都顾不上——那血腥味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干呕。

然后是心理,濒临崩溃。

希望,就像远处天边那道微光,你看得见,却感觉它永远不会到来。

传送阵崩溃带来的短暂振奋,早已被这漫长而血腥的等待和消耗磨灭殆尽。

龙组援军的先头部队呢?那零星突破进来的几个医疗兵和战士之后,就再没看到新的身影。远处外围依旧有隐约的战斗声传来,显然主力还在清理更外围的残余敌人。

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疲惫,如同看不见的深海,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要将人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

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透支,早已超过了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极限。许多人只是靠着本能和机械的动作在挥动武器,他们的眼神麻木,失去了焦点,动作迟钝,反应慢半拍。

防线上的沉默,比之前的怒吼和惨叫更可怕。那不是冷静,那是心力即将彻底耗尽,是灵魂即将脱离躯壳的征兆。

“呜……” 防线后方,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女孩(可能是幸存观众),终于承受不住这无休止的恐怖和压力,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这哭声,在死寂的防线内,显得格外刺耳。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眼神涣散地看向后方,看向那片躺着英雄们的核心区域,又看向更远的、被废墟阻挡的出口方向,嘴唇翕动,似乎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或许,是在想着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退路。

任何一点崩溃的迹象,在这高压的、濒临极限的环境里,都可能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染开来。一旦有第一个人丢下武器,抱头瘫坐,或者转身试图逃跑,那么整个防线就可能从内部土崩瓦解,不攻自破。

空气里,那股混合了浓烈血腥、焦糊肉体、以及虚空能量特有的冰冷、滑腻、仿佛带着铁锈和腐朽气息的怪异味道,无处不在,每一次呼吸都令人作呕。它不仅折磨着肉体,更在不断侵蚀、瓦解着人们最后的意志。

英雄们用生命和灵魂换来的宝贵“窗口期”,正在被这最后的、最疯狂的困兽反扑,快速地、无情地吞噬。

防线,这道枯竭的壁垒,在内外交困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即将彻底碎裂的呻吟。

它,还能再承受几次冲击?

里面那些沉默的、失去了意识的英雄们,那些还在挣扎的幸存者们……

还能不能……等到真正的黎明,刺破这最深沉的黑暗?

困兽的疯狂,如同失控的绞肉机。

枯竭的壁垒,在绞肉机前发出濒临破碎的呻吟。

退?往哪里退?身后是昏迷的英雄,是再无退路的绝壁。

那么,只剩下最后的选择——站住。

用这残破的躯体,用这几乎耗尽的意志,用这最后还能称之为“活着”的一切,站住!像钉子一样,钉在这里!

战斗,早已退化。

退化到抛弃了一切技巧、一切章法、一切属于“武者”或“战士”的骄傲。

退化到最原始、最野蛮、只属于求生本能的——厮杀。

劈砍与钝击。

那个断了一只手臂的龙组老兵,不知何时,用牙齿死死咬住了一截从怪物身上砍下来的、边缘锋利的骨刃。仅剩的独臂,青筋暴起,挥舞着一根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比他大腿还粗的、扭曲变形的金属梁。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独眼赤红,看准一只扑向缺口的影犬,抡圆了金属梁,狠狠砸了下去!

砰!

沉闷到让人牙酸的撞击声!影犬的半个身子都被砸得凹陷下去,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当场毙命。但巨大的反震力也让他独臂虎口崩裂,鲜血染红了金属梁,整个人踉跄后退,险些摔倒。他吐掉嘴里咬着的骨刃(上面沾着他的血),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又嘶吼着举起金属梁,寻找下一个目标。

撞击与擒抱。

两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学院选手,身上华丽的战袍早已成了染血的破布条。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一只“虚空掠夺者”挥舞着利爪冲破了零星的阻拦,朝防线内部冲来。

“上!”

两人低吼一声,如同商量好一般,一左一右,猛地扑了上去!没有武器,就用身体!

一个死死抱住了掠夺者一条粗壮的后腿,另一个则不顾那挥舞的利爪可能将他开膛破肚,直接从侧面撞进了掠夺者的怀里,用肩膀和头死死顶住它的胸口!

掠夺者发出愤怒的嘶吼,利爪划破了抱住它那人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衣袍。但两人咬紧牙关,死不松手!巨大的冲击力和两人的体重,硬生生将这只庞然大物拖得失去平衡,轰然侧倒!

“砸!”

旁边一个满脸是血、看不清面容的幸存者,立刻扑上来,举起一块脸盆大小的混凝土块,对准掠夺者暴露出来的、相对脆弱的头颅连接处,疯狂地猛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脑浆迸裂!

那两个抱住怪物的选手,也耗尽了力气,瘫倒在掠夺者的尸体旁,大口喘着气,背上、肩上的伤口血肉模糊,但他们还活着。

徒手与撕咬。

更惨烈的角落。

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中年男人,之前一直躲在后面,此刻不知从哪里爆发出的勇气,手里抓着一根断裂的钢筋,但钢筋在格挡一只影犬扑击时被撞飞了。

影犬猩红的眼睛盯着他,滴着口涎的利齿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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