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雪刃涤暗尘 血旗召忠魂(1/2)
魏胜所率尖刀队的首次出击,那一声闷雷般的火药轰鸣与远处天际短暂腾起的火光,如同在隐曜谷凝固的冰面上凿开了一道裂缝。虽然微不可闻,却让谷中近乎麻木的绝望气息为之一荡。那一夜,许多人失眠了,或侧耳倾听谷外动静,或摩挲着冰凉的兵器,眼中重新燃起混杂着仇恨与期待的微光。
三日后,一个风雪交加的黎明,魏胜带着出击的队伍返回了。二十人,回来了十八个,两人永远留在了山林中。但他们带回的,不仅仅是疲惫和伤痕。
“盟主!”魏胜踏入中军大帐,虽满身冰雪,甲胄上带着暗红的血渍,但眼神却亮得惊人,一扫之前的沉郁。他将一个染血的粗布包裹掷于地上,包裹散开,滚出几枚造型狞厉的金军头盔顶缨、几块代表不同猛安谋克的铜牌,甚至还有一面被火药燎烧去大半、却仍能辨认出女真文字的残破军旗。
“我等分成四队,潜入西北黑石沟至野狐岭一线。”魏胜语速很快,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激越,“第一夜,便用弩箭和陷阱,解决了金狗三支五人哨探。第二日,发现一支约二十人的运粮队,押送车辆五架,护卫松懈。我们埋伏于隘口,先用弩箭射杀其头马与领头军官,趁乱将两罐新式火药投于粮车之间……轰然巨响,人仰马翻!烧毁其粮车三架,毙伤金兵十余人,余者溃散。我等趁乱捡拾了这些凭证,迅速撤离。”
他顿了顿,补充道:“新式火药威力确如炎生师傅所言,爆燃迅猛,声光骇人,金狗猝不及防,阵脚大乱。只是……投掷需极其小心,一队兄弟便是因投掷稍慢,被波及……未能回来。”
帐内众人看着地上那些沾着雪泥与血污的战利品,听着魏胜的叙述,呼吸都不由自主地粗重起来。多日来的憋闷与悲愤,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赵邦杰(太行)狠狠一拍大腿:“干得漂亮!魏胜,有种!让完颜忒邻那老小子也尝尝睡不安稳的滋味!”
沈钧仔细翻看那些铜牌和残旗,面露喜色:“确为金军前沿游骑与后勤部队信物!此战虽小,意义重大!足以证明,金军的封锁并非铁板一块,我军仍有主动出击之力!”
辛弃疾默默听着,目光落在那面焦黑的残旗上,良久,才缓缓开口:“弟兄们辛苦了。阵亡者,厚恤。战利品,陈列于谷口,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看向魏胜,“金军有何反应?”
魏胜神色一肃:“回盟主,袭击之后,金军明显加强了巡逻密度,且小队出行必携响箭号炮,遇袭即发信号。方圆三十里内,大队骑兵调动频繁,似在搜剿。但……似乎也更为谨慎,小队不敢再轻易远离主营或大道。”
“疲敌之计,初见成效。”辛弃疾点了点头,“然则,此法不可久用,亦不可复用。完颜忒邻非庸才,吃一次亏,便会调整对策。尖刀队需休整数日,总结经验,尤其是火药使用之得失。下次出击,当另择时机与方式。”
“末将明白!”魏胜抱拳。
这时,一直负责内部暗中清查的沈钧,见外部军事稍有好转,便低声禀报:“盟主,关于内部排查……这几日,钧与魏将军部下暗中配合,梳理了近期所有出入记录及人员往来。发现几处疑点,尚无线索串联,但……”
“讲。”
“其一,月前曾有数名自称从济南逃难而来的工匠投效,其手艺尚可,已被墨工师傅收用。但其中一人,前日借故出谷采集特殊黏土,逾期未归,巡哨亦未发现其踪迹。其二,隐曜谷原有渠道中,负责与山外某家药铺联络的老姜头,其侄近日行为有些反常,时常在谷内防御薄弱处徘徊。其三……”沈钧声音压得更低,“张汝楫将军部归来后,其麾下一名受伤的哨官,与谷中一名负责浆洗的妇人过往甚密,而那妇人……据查,原籍乃是金人控制下的历城。”
帐内气氛瞬间又变得微妙起来。疑点指向了新人、旧渠道、甚至……刚刚归来的伤兵。
赵邦杰(老君峪)脸色一变:“沈先生,你的意思是,张将军带回来的人里……”
“未有实证,只是疑点。”沈钧忙道,“钧已派人暗中盯着,未敢打草惊蛇。”
辛弃疾面无表情,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内奸,就像隐藏在肌体深处的毒疮,不彻底挖出,随时可能化脓溃烂,致命一击。
“继续查。”他声音冰冷,“盯紧所有疑点,尤其是与外界的联系。但切记,未得铁证,不可妄动,尤其是对张汝楫部归来的弟兄,他们历经血战,不可寒了他们的心。若有确凿证据……”他眼中寒光一闪,“无论涉及何人,依军法,立斩!”
“是!”沈钧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杀意,心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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