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江畔惊魂(2/2)
“闭嘴!”顾慎之猛地攥紧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要么一起跑,要么都留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赵佳贝怡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想起在雪山哨所,他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给她时,也是这种语气;
想起在运输队的卡车里,他用身体护住她挡住飞溅的碎石,事后疼得龇牙咧嘴,却笑着说“没事”。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的光柱在巷子里扫来扫去,像搜捕猎物的探照灯。“在那儿!往江堤跑了!”有人喊,声音气急败坏。
顾慎之突然拽着她拐进一个堆满杂物的拐角,用身体把她护在里面,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额头上。“听着,”他压低声音,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下了江堤有艘小舢板,船头上绑着红布条,找老周,报我的名字。”
他从怀里掏出个金属小盒子塞给她,冰凉的触感硌着掌心。“这里面是激发剂的样本,还有去涪陵的路线图,一定要送到根据地,交给李同志。”
赵佳贝怡刚要说话,他又从脖子上扯下块玉佩塞给她,是块成色普通的和田玉,边角被摩挲得光滑温润。“这个你拿着,到了涪陵,找挂着‘顺昌号’木牌的杂货铺,老板看见这个就知道是自己人。”
手电光打在了拐角处,有人喊:“这边!快过来!”
顾慎之猛地推了她一把,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冲出去。“快跑!别回头!”他的声音带着决绝,转身捡起根木棍,朝着追来的人冲了过去。
“慎之!”赵佳贝怡嘶吼着,想冲回去,却被脚下的石头绊倒,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在一块尖石头上,血一下子涌了出来,糊住了眼睛。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见顾慎之被两个护卫按在地上,其中一个正用枪托往他伤腿上砸!“砰”的一声闷响,顾慎之闷哼着弓起身子,像只被折了翅膀的鹰。
“不要!”赵佳贝怡眼泪决堤,连滚带爬地扑向江边。江堤又陡又滑,长满了青苔,她好几次差点摔下去,手心被石头划破,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近,子弹打在身边的石头上,溅起的碎石子擦过她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她能听见顾慎之的闷哼声,还有护卫的狞笑声:“抓住他了!看你往哪跑!”
江面上突然传来“突突突”的马达声。一艘小舢板从桥洞后面钻了出来,速度快得像支箭。船头站着个穿蓑衣的黑影,看不清脸,只是压低了声音喊:“赵医生!快上船!”
是接应的人!
赵佳贝怡顾不上擦脸上的血,连滚带爬地扑向江边。江水冰凉刺骨,没过了膝盖,冻得她骨头缝都疼。“等等!还有顾慎之!”她回头望了一眼,手电光下,顾慎之被护卫架着往堤上拖,他的头歪着,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在装死。
“来不及了!他们追过来了!”船上的人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上了舢板。赵佳贝怡趴在船边,死死盯着岸边,看着顾慎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被黑暗吞没。
“慎之——!”她的喊声被江风吹得七零八落,连自己都听不清。
小舢板猛地一震,马达发出嘶吼,调转方向往江心驶去。赵佳贝怡裹紧蓑衣,手心还残留着顾慎之的温度,那是刚才他拽着她逃跑时留下的。
她摸了摸贴身的口袋,金属小盒子和玉佩都在,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
“往哪走?”船上的人问,声音闷闷的,像是故意变了声。
赵佳贝怡抹了把脸,把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不能倒下,顾慎之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得把情报送出去,得活着,还得想办法救他。
“顺着江往下,去涪陵。”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坚定,“地图上说,那儿有接头的人。”
船上的人应了一声,调转船头,小舢板劈开漆黑的江水,向着下游驶去。江风更大了,吹得她浑身发抖。额头的血混着眼泪往下淌,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她想起在雪山哨所,大雪封山,他们俩把仅有的一床棉被分着盖,他总是趁她睡着把被子往她这边推,自己冻得直打哆嗦;
想起在运输队的卡车里,遇到空袭,他用身体护住她,后背被碎石划得全是口子,却笑着说“皮外伤,不碍事”;
想起在重庆的小楼里,他半夜给她掖被角,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脸颊,像触电似的缩回去,黑暗里能听见他加速的心跳。
那些细碎的温暖,此刻像刀子一样扎着她的心。赵佳贝怡望着前方漆黑的水面,眼神一点点变得坚定。天总会亮的,等天亮了,她就去找人,组织力量,一定要把顾慎之救出来。
小舢板在江面上颠簸,像片随时会翻的叶子。赵佳贝怡攥紧了口袋里的金属小盒子,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这一路,注定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难。没有顾慎之在身边,她得一个人面对风雨,一个人闯过那些看不见的陷阱。
但她不怕。就像顾慎之说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江水拍打着船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像在为她加油。赵佳贝怡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很厚,看不见月亮,也看不见星星。但她知道,只要往前开,总会迎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