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东渡黄河(1/2)
天色尚未大明,延安的山峦尚被薄雾所环绕,犹如蒸笼内的蒸馍,一片洁白,轮廓难辨。我医疗队的12名成员业已集结于村口的老槐树下,各自的行囊鼓胀,药棉与纱布从缝隙中微露,手术刀则被层层细布包裹,以防发出任何响动。
赵佳贝怡身着一件洗褪色的蓝布长衫,袖口已破,以同色线缀补。其发髻以灰布巾束之,仅双眸透露在外,明亮如星辰。她弯腰整理行囊之际,苏菲趋前,递与她一小小布包,粗布质感令她掌心微痒。
“赵医生,此物请收好。”苏菲发间别着一朵新摘的野菊,花瓣上尚存露珠,“途中有饥饿之感,可食此物,勿复上次晕倒之状。”
赵佳贝怡轻按布包,坚硬如压缩饼干。本欲言“你自留之”,然见苏菲面颊泛红,遂改口道“多谢”。手指相触,察觉苏菲指腹冻疮遍布,红紫交错,皆为伤员换药时所受。
白求恩大夫立于一旁,白大褂随风飘扬,似旗帜般挺拔。他步至赵佳贝怡面前,其手之粗糙令赵佳贝怡手背微疼:“赵,铭记吾言。于前线,救人即战斗,汝之手术刀即汝之武器。”其言语带有异国腔调,字字铿锵有力。
赵佳贝怡郑重点头,暗中瞥见立于人群后之李院长,其背手而立,肩头微耸。小护士们相互扶持,有人暗自拭泪,袖口已湿。赵佳贝怡急忙转首,以防自身亦情感失控——离别之际,泪珠虽不值钱,却最为珍贵。
“出发!”老张沉声呼喊。作为我等之警卫员,其脸上疤痕从眉梢延伸至下巴,据称是与敌拼搏时所留。“延迟片刻,天将大明!”
老张肩负步枪,枪托擦亮,腰间悬挂驳壳枪,步履间发出金属撞击声。他常身先士卒,听觉灵敏如同猛兽,任何细微动静皆难逃其耳。此时,他大步流星向山下走去,军靴踏在湿润泥土上,发出“啪嗒啪嗒”之声。
我等队伍紧随其后,步履轻盈,踏在露水之上,“沙沙”作响,犹如觅食之田鼠。赵佳贝怡回顾一眼,延安山影渐行渐远,宛如一幅淡墨山水画。她心中既是空荡又沉重,犹如怀揣湿透之棉絮。
三日后,我等抵达黄河之畔。
此非河流,乃是一条狂怒之黄龙。波涛汹涌,拍打岸边岩石,激起的浪花可达半人高,其震耳欲聋之响声令人脚底发麻。对岸山巅,黑色碉堡犹如魔鬼之眼,探照灯不时扫过,将水面照得苍白,浪尖之泡沫亦清晰可见。
老张蹲于草丛之中,手指抠挖泥土,“彼处有一湾,水流平缓,敌巡逻艇鲜少光顾——老李所言,可信无疑。”其脸上疤痕在暮色中尤为显眼,犹如蠕动之蜈蚣。
赵佳贝怡紧邻其坐下,臀部所压草茎令其生疼。她轻抚行囊中之手术刀,冰凉感觉透过三层布料亦能感受到。旁侧小护士小桃年仅十七,双手颤抖不已,紧握赵佳贝怡之手臂,似抓救命之稻草:“赵姐,我……我惧水。”
“无惧。”赵佳贝怡轻拍其手背,小桃之手冰凉如河中卵石,“上筏之后,紧随我抓紧麻绳。”
此时,渡口处出现数人身影,猫腰向我们走来。领队者身材矮壮,肤色黝黑,笑容中露出两排黄牙:“延安之同志乎?”
此辈为船工,旁侧放置数个圆滚滚之物,以麻绳绑定,散发出淡淡羊膻之气。“此乃羊皮筏子。”船工指向筏子,指节粗壮如老树根,“莫小觑之,可助尔等避开敌之视线——我等筏子,于抗敌时皆曾使用,绝对可信!”
赵佳贝怡伸手轻触,筏子以整张羊皮制成,外覆油布,质感坚硬而富有弹性,犹如蓄势待发之牛犊。我等12人分为三组,赵佳贝怡、老张、小桃及一男护士柱子共乘一筏。
“上筏需稳重,勿轻举妄动。”船工扶持赵佳贝怡之臂,粗糙手掌令其皮肤生疼,“至河中心,无论见何物,皆勿发声——敌巡逻艇上之犬,嗅觉灵敏异常。”
筏子离岸后摇晃剧烈。赵佳贝怡急忙抓紧麻绳,手心瞬间出汗。冰冷河水不时溅起,打在脸上,刺骨寒意犹如刀割。她不敢低头,恐生晕眩,只能凝视对岸之黑暗——彼处仿佛为无底深渊,然我等必须前往。
突然,上游传来“突突突”的马达声,越来越近,如同怪兽喘息。老张猛地按下赵佳贝怡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趴下!”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充满狠劲。
所有人都趴在筏子上,脸贴着湿冷的羊皮,那股膻味混合着水腥味,让人窒息。赵佳贝怡能感觉到小桃的眼泪落在她的背上,热乎乎的,很快被河水溅湿,变得冰凉。
巡逻艇的影子在水面晃动,灯光扫过他们藏身的河湾,近在咫尺。赵佳贝怡偷偷抬头,看到艇上的鬼子穿着黄色军装,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她连忙低头,耳朵却竖得像兔子——能听见鬼子在大声吆喝,还有狗的狂吠声,“汪汪”作响,凶狠异常。
小桃突然抖得更厉害了,赵佳贝怡用胳膊肘轻轻撞了她一下,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动。”这两个字刚出口,就被浪涛声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马达声逐渐远去。船工做了个手势,众人连忙爬起, limbs 麻木,如同不属于自己。“快划!”船工低声喝道,桨叶拍打水面,溅起的水花更加急促。筏子如受惊的鱼,箭一般冲向对岸。
离岸边还有丈把远,就能看到水中的石头,黑黢黢的,如同蹲守的怪兽。老张第一个跳下水,河水“哗啦”一声没过他的腰,他趟水过来接人:“快!抓紧了!”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赵佳贝怡被他紧紧牵着,脚下的石头滑不留脚,就像抹了油一样,好几次差点摔倒。到了岸边,衣服都湿透了,冷风一吹,牙齿冻得“格格”响。她回头看了一眼,三个筏子都已经靠岸,船工们正把筏子推回水里,准备回去——甚至都没来得及说声再见,只有水波里的倒影轻轻摇晃,很快就消失了。
“出发!”老张擦去脸上的水,也分不清是河水还是汗水,“去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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