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转移路上(2/2)
“那就在这儿多躲几天?”有人问,声音里带着犹豫。
小王摇头,头发上的冰碴掉下来:“不行,鬼子搜得细,连山洞都用刺刀捅。这古堡看着破,保不齐他们也会来搜,多待一天,多一分险。”
墙根下没人说话了。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呜呜地响,像在哭。往前走,是火坑;绕路走,是绝境;停下来,是等死。三条路,条条都带血。
赵佳贝怡盯着地图上那条蓝线——是条河,她忽然抬头:“张队长,这条河现在能过人不?”
张队长愣了下,低头瞅着蓝线:“现在是枯水期,水不深,到腰这儿吧,就是冷得刺骨,河面也宽,泅渡……怕是要冻出人命。再说,那些设备咋办?”
“设备不用全带。”赵佳贝怡的声音有点抖,却很清楚,“挑几个水性好的,带着最要紧的资料和药,轻装泅渡,连夜过河,直奔备用点。大部队跟着张队长,带着设备绕路,咱们到地方汇合。”
这话一出,墙根下炸开了锅。
“那咋行?你们就几个人,万一……”陈工急得直拍大腿,枣木棍都掉在了地上。
“没万一。”赵佳贝怡打断他,眼睛亮得吓人,“药和资料不能丢,这是命根子!只要它们能到备用点,‘春苗’就灭不了!”
“我去!”小李突然站起来,他年轻,嗓门亮,震得墙头上的土都掉下来点,“我水性还行,资料我熟,丢不了!”
“我也去。”老马扛着步枪站起来,他的裤腿还在滴水,刚才去河边探路弄湿的,“我护着你们。”
张队长盯着地图,半天没说话。最后,他猛一拍大腿,震得石头都跳了跳:“就这么办!小赵,你们一定小心!我带着大部队绕路,哪怕多走五天,爬也一定到!”
说干就干。赵佳贝怡和小李,加上老马和柱子——柱子是渔民出身,水性最好,组成了突击组。
最重要的资料用油布裹了三层,捆在背上;那几小瓶磺胺,赵佳贝怡贴身藏着,外面再绑层塑料布——是从鬼子罐头盒上撕下来的,防水。
其他人把自己的干粮匀出点,塞给他们。陈工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往赵佳贝怡手里塞:“穿上!水里冷,别冻坏了!”
赵佳贝怡推回去:“您年纪大,更需要。我们年轻,扛得住。”
夜里,风更紧了。河边的芦苇沙沙响,像有无数人在喘气。赵佳贝怡脱下棉袄,只穿件单衣,冻得一激灵,皮肤起了层鸡皮疙瘩。
老马已经下了水,水没到他的大腿根,他回头喊:“水不深,到腰这儿,跟着我走!”
小李咬咬牙,也跳了下去,溅起一片水花,他冻得直骂:“娘的,比冰窖还冷!”
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对岸——黑沉沉的,啥也看不见,只有几颗星星在云里躲躲闪闪。
她抬脚走进水里,冰冷的河水瞬间裹住了腿,像无数根针扎上来,疼得她一哆嗦。再往前走,水没过腰,冻得骨头缝都在响,呼吸都带着白气。
“把身子弓着,少沾水!”老马在前面喊,声音在风里打着旋。
赵佳贝怡照做,可水还是往衣服里钻,单衣贴在身上,硬邦邦的像铁皮。她咬着牙,跟着前面的人影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水往嘴里灌,又冷又腥,她赶紧闭紧嘴,鼻子里吸的气,冷得像刀子刮喉咙。
走了一半,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青苔,她差点摔倒,多亏柱子扶了一把。“赵医生,抓着我的衣角!”柱子的声音抖得厉害,牙在打颤,嘴唇都紫了。
赵佳贝怡抓着他的衣角,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得像两根木头。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走!往前挪!哪怕爬,也得爬过去!药在,希望就在!
不知过了多久,脚突然踩到了硬地。“到了!”老马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赵佳贝怡一屁股坐在河滩上,浑身都在抖,说不出话。小李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是在骂鬼子还是在骂这破河,吐出来的气在嘴边凝成白霜。
过了好一会儿,赵佳贝怡才缓过劲。她摸了摸胸口,油布包还在,硬硬的,没进水。她挣扎着站起来,对岸的古堡已经看不见了,连灯火都灭了,只有风还在呜呜地哭。
“走!”她裹紧了刚拧干的单衣,风一吹,冷得钻心,牙齿都在打颤,“天亮前,必须找到能躲的地方!”
四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对岸的山里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四只倔强的蚂蚁,在黑暗里挪着,挪着,向着一点点可能的光。
走在最前面的老马突然停住,吹了声长哨,赵佳贝怡抬头一看,远处山坳里,好像有个小小的窑洞,洞口的茅草在风里晃着,像只招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