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 银鞍耀日赴神京,剑佩霜徽气自横(1/2)

卷首语

中枢鼎新方定,六部积弊犹存。前朝权奸遗毒盘根错节,漕运梗阻、军饷迟发、赋税混乱,桩桩弊政皆系民生安危。御书房内,萧燊摩挲着谢渊遗墨“吏治不清,新政难行”,指尖透力。此时,两道赴任身影正踏霜而来——谢明负籍赴京,欲承父志理国赋;于擎佩刀疾驰,誓继师魂固边防。新朝整肃六部的大幕,自此拉开。

赠户部尚书谢明

青衫载籍赴京华,马足轻尘不事夸。

匣里经纶藏国计,途中秋月照清嘉。

不求迎送烦州县,只抱清规理度支。

此去长安担重任,国库充盈是君家。

赠兵部右侍郎于擎

银鞍耀日赴神京,剑佩霜徽气自横。

少年胸贮安边策,忠勇家传报国情。

关隘巡边收见闻,演武陈言见赤诚。

莫言弱冠无长策,敢凭戈甲固王城。

江南漕运粮船迟滞三月的奏报,击碎了御书房的静谧。萧燊与孟承绪正议盐铁改革,“漕运告急”四字如针,刺得他眸色骤沉。奏报载明,漕运司郎中李薛克扣船工饷银致罢运,数十万石漕粮困于码头——此李薛正是前朝权奸安插的“钱袋子”,凭旧恩盘踞要职多年。龙椅扶手被叩得作响:“内阁新规竟成空文!权奸已伏法,蛀虫仍在,六部必清至骨血!”

孟承绪早有准备,递上密折:“户部账册遭米汤篡改,兵部军饷查至军需司便断线索,这些余孽藏于中下级职位,暗掌实权,借旧规推诿搪塞。”萧燊步至舆图前,指尖划过漕运线与西北边防:“漕粮误则饿殍遍野,军饷迟则寒透军心,这时间耗不起!”他眼中寒芒乍现,肃清积弊不仅为新政扫障,更是对谢渊等忠良的交代。

午后,吏部尚书沈敬之与左都御史虞谦携卷宗入内。沈敬之厚重履历册上,红圈标记着百余名前朝权奸举荐官员,遍布六部关键岗位;虞谦的供词更触目惊心:李薛私分盐课五十万两,与盐商勾连倒卖官盐,历年漕运损耗皆为其中饱私囊。“这些人靠权奸上位,唯利是图,无一是处。”沈敬之声音凝重。

萧燊朱笔圈点“李薛”“王怀”等名,见“张显(前朝权奸表侄)”时,墨汁溅落笔洗:“难怪周霖清账困难!”他下令吏部三日内出“干净”名单,都察院联同玄夜卫备捕,封锁出城要道。“谁是忠奸,一查便知,不许漏网一人。”

夜渐深,烛泪堆如小山。萧燊重读谢渊《治世要言》,忆起幼时随其微服见船工啃霉粮,谢渊怒斥贪官的场景。“六部清则吏治明,吏治明则百姓安”的谏言在耳,他挥笔写下“澄明吏治,刻不容缓”,字迹力透纸背。窗外三更梆子响,新政的执行桥梁,必以“干净”为基。

沈敬之领命后即刻封闭吏部档案库,以“错漏同罪”约束二十名亲信主事,又亲赴城郊请出谢渊旧属宋禾。宋禾因藏权奸党羽暗册遭贬,见油布包中模糊名单,枯手攥紧拐杖:“权奸恶行我刻骨铭心!”这份私藏名单与官档一一对应,成为核查铁证。

虞谦与玄夜卫指挥使陆冰在密室定计。烛下密图红圈标出要犯宅第,李薛府旁注明“死士护卫”——皆是前朝权奸遗留的亡命之徒。“玄夜卫两百精锐分二十一组,三更同时动手。”虞谦点向李薛宅:“此人昨夜宴盐商至子时,戒备松懈,正是时机。”陆冰佩刀出鞘:“已布控三日,只待名单落定。”

萧燊每日卯时召二人问进展。次日清晨,沈敬之沾露奏报:“查出权奸亲信五十六人,户部管盐课漕运,兵部掌军需边防,工部因修宫室安插最多,皆是肥差要职。”他指向“王怀”:“前朝权奸奶娘之子,主理边军军饷发放,迟发欠发皆由他经手。”萧燊立传旨意,命周霖即刻看管张显,不许其再碰户部账册分毫。

“六部停职恐乱民生”,孟承绪的顾虑让萧燊沉吟。纪云舟提议设“临时政务署”,由内阁阁老分掌六部核心事务:周伯衡管吏部人事,徐英管户部财赋,杨启监督查进度。此策既堵通风报信之路,又保政务顺畅衔接,百官皆服陛下周全考量。

三日后黄绸裹身的名单呈上,萧燊逐字审阅。见李薛“克扣船工饷银三万两、私吞漕粮损耗十万石”、王怀“截留边军冬衣经费二十万两”等罪证,朱笔果断打叉:“押入诏狱,郑衡亲审,务必追出同党!”三十五名尸位素餐者革职抄家,查抄赃银尽数拨作边军冬衣经费。他将名单交陆冰:“明日天亮前,诏狱须见这些名字。”

三更京城,玄夜卫如猎豹般蛰伏于街巷暗影。陆冰亲率精锐撞开李薛府门,堂内丝竹声戛然而止。李薛身着锦袍醉意惺忪,瞥见明黄圣旨瞬间面如死灰,镣铐锁腕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克扣漕粮饷银,私分盐课,证据确凿,还敢狡辩?”陆冰声震厅堂,府内美妾仆从的尖叫被厉声喝止,查抄出的金银珠宝与账册堆满庭院。

虞谦亲赴王怀宅时,后院已冒起黑烟。御史们翻墙而入,正撞见王怀将一摞账册塞进火盆,“孝敬相爷”的字样在残页上仍清晰可辨。“你扣下将士冬衣钱,让边关兄弟冻毙雪地,还想毁证脱罪?”虞谦抢出残册,王怀语无伦次:“是他们逼我做的!我也是奉命行事!”锁链拖地声中,他望着满地灰烬,眼神彻底空洞。

黎明时分,二十一名要犯尽数抓捕归案,三十五家涉案宅邸贴满封条。早朝时,罪证副本传阅百官,朝堂之上哗然四起。萧燊怒击龙椅:“李薛贪的是百姓救命粮,王怀扣的是将士御寒衣!这般蛀虫,留着便是祸国殃民!”他厉声宣告:“无论官职高低、背景深浅,涉权奸余党者一律严惩不贷,皇亲国戚亦不姑息!”

吏部郎中李绅见状率先跪倒,供认曾为权奸撰写颂文以求晋升。一炷香内,十七名曾依附权奸者纷纷请罪自陈。萧燊当即定下“自首免死,隐瞒株连”之规,命都察院逐一核查供述真伪。午门告示贴出两日内,又有十七人主动投案。百姓围聚观看拍手称快:“新皇动真格除奸,贪官终于要倒台了!”六部污浊的积弊,终被撕开一道缺口。

郑衡坐镇诏狱,以供词与账册为铁证,层层击破要犯狡辩。李薛供出江南盐税走私窝点,王怀招出与边地奸商勾结倒卖军粮的线索。陆冰按图索骥,再捕十余名余孽奸细,缴回二十万两待运海外的赃银。当罪证摘要张贴于城门时,“新皇除奸佞,六部见清明”的歌谣已传遍街巷,萧燊对孟承绪道:“民心向背,全在吏治清浊,今日总算不负百姓所盼。”

谢明在江南安抚完罢运船工,官袍还沾着漕河水汽便接得赴任敕令。他星夜兼程两日夜,抵达宫门时眼底已布满血丝,却执意先往户部衙署外驻足观察。晨雾中,他见吏员当值拖沓、文书堆积杂乱,默默将需整改之处记在纸条上。待入宫觐见,萧燊见他衣衫染尘却神色清明,案头呈递的江南漕运整改建议满是朱批,欣然赞道:“卿携实干之心赴任,朕无忧矣。”

“臣蒙陛下知遇,愿以财赋为基,充盈国库、安定民生。”谢明跪倒叩首,直言隐忧:“只是前朝账册残缺涂改,厘清旧弊需费些时日。”他抬头时目光坚毅:“父亲生前常言‘财赋不清,百姓不安’,臣愿通宵达旦核查,哪怕逐笔比对,也要追回流失国帑!”萧燊亲手扶起他,递上谢渊《财政策要》抄本:“户部之事,全权交予你,遇有阻碍可直接面奏,这既是朕的信任,也是你对父亲的交代。”

次日早朝,任命谢明为户部尚书的诏书宣读时,百官并无异议——他在江南革除漕运陋习的实绩有目共睹,周霖更是主动上前道贺:“承太保遗风,户部必能焕然一新。”谢明履职首日,便召集户部全体官员,将《财政策要》悬于议事堂:“今日起,清账革弊为首要之务,各司其职,推诿者立革!”

他将户部分设盐铁、漕运、赋税、国库四司,每司设专职主事负责,明确权责避免推诿。对曾冒死保存未被篡改账册的主事王砚,谢明破格提拔:“你熟稔前朝财赋猫腻,从天启三年账册查起,务必做到账实相符。”王砚热泪盈眶:“愿以性命担保完成嘱托!”仅半月,便厘清三成旧账,查出五万两被隐匿的赃银,户部办事效率肉眼可见地提升。

江南盐商闻讯派人送来百两黄金说情,被谢明拒之门外:“父亲一生清廉,我岂能玷污门风?”他随即推行“盐课分户登记制”,盐商报销量需经盐铁司与地方官府双重核查,一旦发现瞒报便没收货物并追责地方官。两月后,盐课收入较此前增长三成,空虚的国库终于渐渐充盈,库房钥匙也不再如往日那般捉襟见肘。

户部整顿初见成效,兵部积弊却愈发凸显。裴衍主理军需虽严谨,却缺乏边防全局视野——西北烽火台年久失修,鞑靼已三次侵扰边境。萧燊翻阅武将名册,“于擎”二字让他眼前一亮:于科之子,谢渊门生,父亲战死于阴山抗鞑前线,十七岁便投笔从戎,因拒附权奸遭罢官,三十年履历中竟有十年边军实战经验。

试策设在演武场,萧燊指着西北边防图发问:“鞑靼常从阴山南麓突袭,如何布防方能万全?”于擎取过树枝在沙地上比划:“当设‘品’字烽火台,各台驻五十骑兵联动预警;河谷地带深挖陷马坑伪装,我军凭山势列阵俯冲,可收事半功倍之效。”他不仅详述烽火台修建规格与预警机制,更提出军饷直达士兵手中的革新方案,条理清晰切中要害。

“有父之风,更得谢太保安边真意!”萧燊抚掌大笑,提及往事:“你父于科与谢太保并肩戍边,阴山一战身先士卒,今日你所提战术,与谢太保《安边策》不谋而合。”当即下旨提拔于擎为兵部右侍郎,分管边防军务与武将选拔。老将蒙傲亦上前附议:“此子忠勇可嘉,提拔他既能稳固军心,更显陛下恤忠赏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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