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发雪山(2/2)

就在队伍沿着一个巨大的雪坡向上攀爬时,突然,从前方的光秃秃的、被冰雪覆盖的树林深处,传来了一声极其恐怖的嘶吼!那声音粗粝得如同巨石相互摩擦,带着一种原始而令人胆寒的威压,瞬间穿透了风雪的喧嚣。

紧接着,另一阵截然不同的声响传来,是兽人充满痛苦与愤怒的吼叫,其间还夹杂着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以及某种沉重物体撞击雪地的闷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队伍瞬间一滞。雌性和幼崽们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下意识地靠拢在一起。

“全体停下!戒备!”石鸣族长低沉而威严的喝声立刻稳住了稍有骚动的族人。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迅速做出部署:“所有人,后退!到那边背风的岩石后面去!卸下所有负重!”

族人们训练有素地执行命令,快速退守到不远处一片巨大的、凸出的岩石凹地,迅速卸下雄性族人背上的装备。石鸣族长只留下一个小队的精锐兽人护住老弱妇孺,自己则带着介森大叔以及其他十几名最健壮的战斗型兽人,压低身体,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疾速而谨慎地潜行探查。

云舒站在队伍前列,心脏因紧张而怦怦直跳,目光紧紧追随着族长他们消失的方向,手掌因紧握而微微出汗。山洞那边的声响似乎更加激烈了,夹杂着族长他们发出的威慑性怒吼。

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风雪依旧,前方的动静却渐渐平息下来。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族人的呼喝声,是安全的信号。

云舒踮起脚尖,紧张地望去。只见部落里几个高大的兽人,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陌生的、处于兽形状态的雄性,快步朝这边走来。

那兽人通体覆盖着白色的毛发,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但此刻,那身白毛已被鲜血和污血染得一片狼藉,看上去气息微弱,昏迷不醒。更让云舒心惊的是,他的兽形极其魁梧,竟隐隐比族里最壮硕的介森大叔和石鸣族长还要大。

更让族人们哗然的是,跟在后面的几个兽人,正合力拖拽着两头庞然大物的尸体!那东西拥有标志性的白色厚皮、如同弯刀般锋利的獠牙,即使死了,依旧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凶戾气息。

“是咯兽!”有族人失声惊呼。

云舒的心头也是猛地一跳!咯兽!她穿越而来之前,原主“小云舒”正是在采摘点遭遇了这种凶兽而意外身亡。当时族里还议论纷纷,疑惑这种向来只在雪山深处腹地活动的强大凶兽,为何会出现在相对安全的采摘区域?后来查无头绪,此事便不了了之。没想到,竟会在迁徙路上再次撞见,而且一来就是两头!

这时,石鸣族长也带着其余族人回来了,他抹去脸上溅到的雪水和一丝血渍,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赞叹和后怕:“这青年是个真正的勇士!硬茬子!我们赶过去时,那两头咯兽已经被他打得奄奄一息,他自己也力竭倒下了。若是我们经过他恐怕就要冻僵在雪地里了。”

族长的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咯兽的强悍,部落里人尽皆知。就算他们部落兽人被红色雨雾强化后,都需要五六个精壮兽人默契配合,小心翼翼,还难免受伤。

这陌生的青年竟能独自迎战两头,并将其重创至死,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斗力!石鸣族长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如此强大的战士,绝不能任其陨落在此,当即决定将他带回部落救治。

随后,族长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激战地点附近,就有一个天然的、非常宽敞的大山洞,足以容纳全族暂歇,而且位置隐蔽,易守难攻。这消息让疲惫且受惊的族人们精神一振,至少今晚不用在冰天雪地里费力挖掘庇护所了。

雄性兽人们立刻重新背起卸下的装备,雌性和幼崽们搀扶着,跟着族长向那个山洞转移。不多时,众人便抵达了目的地。山洞入口颇为宽敞,内部空间比他们昨天自己挖的那个大了数倍,而且干燥背风,确实是绝佳的临时落脚点。

看着那两头肥硕的咯兽尸体,石鸣族长当即下令:“架起我们所有的石锅!今天煮兽肉,大家饱餐一顿!”咯兽体型庞大,带着赶路太过累赘,不如趁新鲜分给族人,既能补充体力,也能提振士气。

族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负责处理咯兽尸体,剥皮、分割;一部分人负责在洞内寻找合适的石块搭建简易灶台,捡拾柴火。

另一部分人则负责取雪化水。很快,几口大石锅被架了起来,火焰升腾,清水渐渐沸腾,大块的、带着漂亮脂肪花纹的咯兽肉被投入锅中,一股比寻常兽肉更加浓郁、甚至带着些许狂野气息的肉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食指大动。

云舒没有立刻去关注食物,她快步走到山洞角落。那里,族人已经将那昏迷的陌生兽人小心地安置在铺开的干草垫上。巫祝还在给部落里其他几个轻伤员换药,已经有人去找她,尚未过来。

云舒径直蹲下身,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扫过他满身的伤口。深可见骨的爪痕翻卷着皮肉,有些地方的鲜血虽然因为低温凝结,但依旧触目惊心。沾染的冰雪正在他体温和洞内温度下融化,混着血水,在他白色的皮毛上晕开大片深色污渍。

她在心里默默呼唤那个只有她能感知到的存在:“‘二百五’,扫描一下,这兽人伤得怎么样?还有救吗?”

下一秒,眼前的虚拟屏幕上立刻浮现出一行冰冷而直白的字:[生命体征极度微弱,多处脏器受损,离死不远了……]

云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在心里追问:“真没救了?族长说他战斗力超强的,单挑两头咯兽啊!要不……咱们还是试试救吧?”

她又转念一想,这算是吃了人家拼死打下来的‘战利品’,万一他命大醒过来,找部落赔这咯兽,这账可不好算啊。

屏幕上顿了顿,只跳出一串慢悠悠的、似乎带着点无语情绪的省略号:[……]

云舒咂咂嘴,没再纠结,心里拿定了主意:“算了,不管怎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这迁徙路上危机四伏,多一个这样的顶级战力,全族的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系统,你就试试吧!”

虚拟屏幕静默了片刻,又是一串意味不明的省略号缓缓浮现:[……]

云舒撇撇嘴,语气带上了点哄劝的意味:“救吧,就救一救嘛!以后你有啥需求,只要我能办到,尽管开口!等咱们把他救活了,好好拉拢过来,我出主意,他出力气,还能亏待了你不成?保证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眼前的虚拟屏幕终于不再是省略号,一行字迅速浮现,似乎带着点傲娇:[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要什么你都得照办,不得推诿!现在,先把我的音频输出模块修复了再说!]

“你不是哑巴?!”云舒惊得差点原地蹦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相处这么久,这“二百五”系统从来只靠文字交流,她还以为它天生没有发声功能。

屏幕上的字瞬间像是带上了点火气,字体都加粗了些:[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最好别有事求到我头上!]

云舒立马怂了,心里嘀咕:这系统脾气还不小,看来是个有性格的。她连忙在心里应下:“行行行,我的错,我的错!先给你修声音,保管给你修得清清楚楚,亮亮堂堂,把你哄开心了为止!”

这么看来,这“二百五”不仅有独立的思想,情绪还挺丰富,并非她最初想象的那种死板程序,这倒让她觉得有些意思,甚至……更靠谱了些?

念头刚落,云舒便感到自己的手心突然泛起一阵耀眼的赤红色光芒,那光芒温暖而不灼热,如同流淌的岩浆。光晕缓缓扩散,将她整个手掌包裹,然后如同有生命般,流淌向昏迷的陌生雄性,将他全身笼罩其中。

在赤红光芒的流转下,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身体开始逐渐变得清晰、稳定,最终彻底化作了完整的兽人形态,一个身材极其高大健硕、却布满伤痕的年轻雄性。他浑身赤裸,仅有关键部位有一层白色兽皮自然遮盖。

云舒知道每个雄性肚皮上的毛啥样,变成兽人时,保护重点部位的兽皮就是啥色,雄性这个地方的兽皮相当于本命兽皮了,比如云乐兽形时肚皮的毛是白色夹杂金色的,所以兽人时,他就有一条白色夹杂金色的兽皮覆盖。

直到这时,云舒才更清晰地看到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咯兽留下的爪痕深嵌皮肉,尤其是胳膊上的一道,几乎能看到森白的骨头,虽然经系统之力暂时止住了活跃的出血,但翻卷的皮肉和狰狞的伤口依旧透着骇人的气息。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胸膛、背部,可想而知之前的战斗是何等惨烈。

这时,巫祝也终于给部落的其他伤员处理完毕,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了过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云舒关切地说:“巫祝,您别太累了,先休息会儿。这边我可以先处理,或者您吩咐我们怎么做就行。”

巫祝摇摇头,目光落在伤者身上:“无妨,救人要紧。”他看到伤口已经被初步处理,赞许地点点头。

云舒便不再多言,喊来相熟的艾贝和左溪。两人合力端来一大锅滚烫的热水,又迅速从洞口抓了几捧干净的积雪丢进去降温。云舒试了试水温,感觉不烫不凉正合适。

她从自己的背篓里找出一小块最柔软的熟皮子,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开始擦拭兽人身上的血污和凝固的泥块。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尽量避免触碰他的伤口。浑浊的血水顺着皮肤滴落,接连换了三盆水,才将他除了关键部位之外的身体大致清理干净。

刚收拾完,巫祝那边准备的草药也差不多了。见伤口已经清理妥当,巫祝立刻上前,取出研磨好的、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草药糊,仔细地敷在兽人每一处伤口上,又用干净的、煮沸消毒过的柔软草绳,细细缠裹固定。

处理完伤口,雌性兽人艾贝端来一碗一直温着的、稀薄的肉汤。巫祝小心地撬开他的嘴,慢慢地、一点点地喂了几口下去,希望能为他补充一点能量。

最后,将之前用来挡洞口的那块由零散兽皮拼接成的大毯子拿来,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安置在山洞角落最厚实、最干燥的草垫子上。

安顿好这位突如其来的伤者,云舒才直起身,对着洞外还在警戒和忙碌的雄性族人们喊道:“都进来歇着吧,山洞里暖和!兽肉还要再煮一会儿,好了会喊你们,先进来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大半在外警戒的雄性兽人应声而入,原本略显空旷的山洞瞬间被填满,变得热闹起来。

洞内的说笑声和洞外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石锅内肉汤咕嘟的翻滚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充满生命力的喧嚣。洞口架起的几口大石锅汤汁浓稠,不断翻滚着,热气裹挟着咯兽肉特有的、更加醇厚霸道的肉香弥漫开来,将冬日的凛冽严寒彻底驱散。

族里从山脚下带来的那些干燥木头格外耐烧,引火时一点就着,火焰旺盛。自从进入雪山,族人们也养成了每到一处便顺手收集枯枝的习惯,既能节省自带的宝贵柴火,又能确保随时有燃料可用,大大减少了物资的损耗。云舒和巫祝走到洞口附近透气,顺便避开些洞内的嘈杂。寒风拂过脸颊,带来一丝清醒。

巫祝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峰,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追忆:“云舒,你还记得你的阿姆吗?”

云舒闻言一愣,脑海中闪过梦中几缕模糊的、如同月光般的光影,以及一个温柔却看不清面容的笑容,随即轻轻摇头:“有些印象,很温暖,但太模糊了,记不清具体的样子了。”这是实话,记忆关于原主母亲的部分确实很淡。

巫祝早已知晓她的情况,并未深究,而是径直说出了他观察后的猜测:“你阿姆……或许和里面躺着的那个青年有些关联,他们都是来自雪山的兽人。你看他那身纯白的毛发,这个颜色的毛发,在我们部落乃至周边部落,都极为罕见。”

这话让云舒心头一震。她努力回想,记忆中那个被称为“阿姆”的温柔身影,头发似乎确实是如同新雪般的白色。再想想弟弟云乐,兽化后的兽形也是通体雪白(肚皮金色是特征),确实与这个青年的兽形色系类似,那份属于雪山兽人的独特气质,确实有相通之处。

巫祝又补充道,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你阿姆名叫雪荧。当年是你父兽从北面的雪山带回来的,据说遇到她时,整个部落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你父兽把她带回了部落,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生下了你和云乐。”

她抬眼望向远处被风雪笼罩的山峦,语气里带着几分思索,“咱们现在是在南面的雪山……不知这两座雪山之间的兽人,会不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或许,你可以等这个青年醒了之后,仔细问一下……”

云舒轻轻应了一声,将巫祝的话默默记在心里。看来,这位伤者的身上,不仅关系着部落未来的战力,可能还牵扯到一丝与她身世相关的线索。

一顿热气腾腾、分量十足的咯兽肉大餐过后,浓郁的肉汤和扎实的肉块极大地补充了族人们的体力,连日的疲惫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休息了足够的时间,让食物充分消化后,石鸣族长站起身,声音洪亮地下令:“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这次出发,队伍里的气氛明显不同。虽然增加了一点负担,需要轮流背负那个仍在昏迷中的青年,但这个青年也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食物。否则,如果是部落自己一下子遇到两头咯兽,即便能获胜,也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有了充足的食物储备(那两头咯兽的肉被吃掉大半,剩下的依旧可观),族人们干劲十足。那两张厚实坚韧、价值不菲的咯兽皮早已被用特制的、防腐防虫的草泥仔细涂抹均匀,包裹好,放进了大草背篓。余下的半截兽肉也分割妥当,由部落里那个名叫里卡的、受伤初愈的半大小兽人负责背负。

里卡之前肩胛骨受了不轻的伤,经过这些天的治疗和云舒的精心照顾(比如用柔软兽皮给他伤处额外保暖),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恢复了兽化能力。

虽说背负着近百斤的兽肉和兽皮,但对年轻力壮的他而言并不算太吃力。只是云舒依旧不放心,再三叮嘱他注意节奏,感觉不适立刻说明,千万别让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再次受损。

“大伙儿加把劲!”云舒笑着对族人们喊道,声音在雪原上传出很远,“咱们争取赶在黄昏前找到合适的扎营点,到时候,我把剩下的这些咯兽肉都煮了,给大家加餐,管饱!”

这话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所有族人,包括那些疲惫的幼崽,都兴奋地欢呼起来。雄性兽人们更是瞬间像被打足了气,个个精神抖擞,手脚麻利地打包好行李,眼中燃烧着对晚餐的期待和对前路的干劲。

不多时,整个部落便已收拾妥当,在石鸣族长的带领下,离开了这个给予他们食物、温暖和短暂休整的幸运山洞,再次汇成一道坚定的洪流,踏着皑皑白雪,向着雪山另一端那未知却充满希望的目的地,继续浩荡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