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部落重置(1/2)
营地彻底骚动起来,剩余的族人都被惊醒,看着那空出来的位置,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难看。一种比沙漠寒夜更冷的失望与背叛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云舒想到那些曾经并肩的伙伴此刻如同野兽般啃食着立下汗马功劳的运输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理解饥饿,吃了这么久的熟食,说实话,大部分族人已经吃不下生食了,这在云舒看来,就是部落在进化,在发展。
但这赤裸裸的背叛与短视,依然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她觉得部落内部某种维系着的纽带,已经出现了裂痕。
第二天,当队伍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终于翻过最后一座高大的沙丘,看到远方那一片郁郁葱葱、溪流蜿蜒、与身后黄沙形成天壤之别的石林绿地时,震天的欢呼声中,却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劫后余生的狂喜尚未平息,一直沉默寡言、代表着部落古老传承与道德准则的巫祝,在族长的支持下,站了出来。她肃穆的声音回荡在沙漠与石林的交界处:
“为了生存而挣扎,是兽神给予所有生灵的本能。但为了己身存活,便向共同历经生死、有功于部落的兽伸出利齿,这违背了部落传承的根!月夯、赤毛……以及所有参与分食啼脚兽者,你们的行为,已不配再为红石部落的兽人,已经走到了兽神指引之地,你们自行离开,寻找出路吧……”
巫祝的声音不容置疑,参与屠杀分食的兽人试图辩解,但在巫祝的威严和大多数族人沉默而冰冷的注视下,终究无力反驳。
更令人意外的是,竟有另外些并未参与、但内心或许认同此种行径或与月夯等人关系密切的族人,也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一同离开。
没有激烈的冲突,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而决绝的分割氛围,弥漫在沙漠与绿洲的交界处,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巫祝宣布将月夯、赤毛等直接参与屠杀分食啼脚兽的兽人逐出部落之后,令人心悸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在大多数族人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那目光中有谴责,有惋惜,也有兔死狐悲的茫然。
人群中,开始陆陆续续地,又有身影站了出来,沉默地走到了月夯、赤毛等人的身边。
一个,两个,五个,十个……最终,赫然站出80多个族人!他们之中,有些是同样难以忍受饥饿、内心认同了那种极端生存法则的。
有些则是与月夯、赤毛等人关系紧密,选择共进退的。更有一些,是出于对部落未来方向感到迷茫或对此次严苛裁决心存畏惧的。
而在这群人中,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刺眼,月西,那个与云舒年岁相仿、同样拥有巫的潜质、曾被部分族人寄予厚望的年轻雌性。
她的父亲月夯带回一小块带着血腥气的肉,给她吃了,她在极度的饥饿和一丝侥幸心理下,选择了沉默地接受,这一举动,没能逃过巫祝那双洞察的眼睛。
“月西,”巫祝苍老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痛心,“你身为巫之传承者,未能恪守心性,明辨是非,纵容并参与了背弃信义之行。部落,已不能再容你。”
月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却终究没有辩解,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这时队伍中竟还有些曾受过月西细心治疗、对她心怀感激的雌性,在犹豫挣扎之后,也默默走出了队伍,站到了月西身后,选择与她共同离开。
她们或许并非认同分食行为本身,而是出于对月西个人的情谊,或是对部落严苛裁定的某种恐惧与不安。
这无声的支持,如同注入干涸河床的细流,瞬间冲垮了月西心中那点残存的羞愧与不安。她原本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潮红。看啊!并非所有人都站在云舒和那个老古板巫祝一边!还有人记得她的好,愿意追随她!
一种被认可、被需要的扭曲满足感迅速充盈了她的胸腔,将那点心虚挤压得无影无踪。她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并没有错!在那种快要饿死的绝境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信义,什么伙伴,在生存面前都是可以牺牲的!族长、巫祝和云舒他们,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死守着罢了!
她想起了路上,巫祝曾私下严厉地警告过她,说她心思浮动,对力量的渴望过于外露,缺乏对生命和传承的敬畏之心。
当时她只觉委屈和不忿,此刻想来,那老东西分明是早就看她不顺眼,在刻意打压她!还有云舒,凭什么她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推崇和那个强大的里巳另眼相看?不过是因为她运气好,得到了些奇怪的传承而已!
一股混合着怨恨、不甘和骤然膨胀的野心火焰,在她眼中燃烧起来。她猛地将目光投向了部落队伍前方,那个如同白色孤峰般伫立的身影,里巳。
他是部落现在最强大的战士,是父亲都畏惧,石鸣族长都谦让的存在。如果他愿意……如果他愿意跟自己走……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向前几步,目光直直地看向里巳,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混合着脆弱与引诱的语调:
“里巳!”她喊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你也看到了!这个部落已经变得容不下不同的选择!为了活下去吃几口兽肉就要被驱逐,这是什么道理?跟着这样的部落,还有什么前途?”
她顿了顿,观察着里巳毫无波动的脸色,继续加大筹码,声音也提高了几分:“跟我们走吧!以你的实力,加上我的巫医能力,还有这些愿意追随我们的族人,我们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更强大、更懂得变通的新部落!何必在这里,受这些不知变通兽人的气?”
她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分裂的两群人之间激起了不同的涟漪。追随她的人眼中燃起一丝期盼,而留在部落的族人们则面露愤怒与鄙夷。
月西紧紧地盯着里巳,心跳如擂鼓,期盼着他能有所回应。她甚至在心里幻想着,只要里巳点头,凭借他的武力,或许还能强行留下更多的资源和……啼脚兽!
然而,里巳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她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空气。他那眼睛,自始至终都只落在身旁那个娇小却挺直的身影上,那目光中的专注与守护,清晰得如同划破夜空的星辰,刺痛了月西的双眼。
他不需要言语,那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斥责都更具毁灭性。
月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和更深的怨恨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她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好!很好!你们都会后悔的!她在心里疯狂地呐喊。
最终,她狠狠地瞪了云舒和里巳一眼,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入骨髓,然后猛地转身,对着自己身后的近百个族人,用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语气嘶声道:“我们走!”
这仓促建立的队伍,带着所分得的微薄物资和满腹的怨愤,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绿洲边缘的另一条岔路,消失在了茂密的石林之中。
而红石部落这边,气氛并未因分裂者的离开而轻松,反而更加凝重。月西最后那番话和试图招揽里巳的举动,像一根毒刺,前路,依旧布满未知的挑战。
这一通无声却残酷的筛选与自我选择下来,部落的队伍,肉眼可见地缩水了一大圈,原本近370多的族人,瞬间又锐减至二百八十多个兽人多兽人,实力与人心,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原本庞大的车队旁,此刻显得空荡了许多。留下的族人们看着对面那群分道扬镳的、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悲伤、失望、决绝,以及一丝对未来的深深不确定。
分割,就在这片刚刚迎来生机的土地上,以这样一种静默的方式,完成了。
云舒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生存与道义,在这片残酷的天地间,有时就是如此难以两全。部落用一次残酷的自我切割,维护了他们认为必须坚守的底线,也因此变得……伤痕累累,也更加清醒和坚定。他们终于走出了沙漠,以失去一部分同伴为代价,踏入了充满未知的新天地。
族人携带着仅剩的、显得空荡可怜的物资,几乎是耗尽了灵魂里最后一丝气力,才终于跌跌撞撞地挪到了山脚下。
一条宽阔而清澈的河水奔流不息,哗啦啦的水声充满了生命的力量。河岸旁地势平坦,绿草如茵,是理想的扎营地点。
然而,连续三天的彻底断粮,让所有人都虚弱到了极点。云乐和里卡这种半大的小兽人已经连玩闹的力气都没有了,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晃悠的走。许多族人一抵达选定的营地范围,便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般瘫软在地,连抬起手臂去掬一捧近在咫尺的河水都显得异常艰难,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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