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对不起,我记得你了(1/2)
南宫玥盘膝坐在梧桐树下,月光如霜洒落肩头,识海清明,正欲凝神梳理今夜纷乱的梦境。
可就在她心神沉入的那一瞬,一股冰冷而古老的力量自虚空中渗入,顺着天灵直灌而下。
她浑身一僵,脊背弓起,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
“……愿以吾魂,续始祖之火……吾命为薪,燃尽长夜……凤血不绝,我便不灭……”
声音低哑,却字字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远古的回响,仿佛从天地初开时就被刻进了法则深处,此刻只是被动地播放出来。
她的唇在动,可意识却像被困在旁观者的牢笼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说出一段不属于她的誓词。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这不是预言——不是未来片段,也不是因果推演。
这是录音。
有人将一段真实的记忆,以无上法则封印于天地之间,只要特定波动共鸣,便会自动重现。
而她,恰好成了那个接收信号的媒介。
“那位青年……他还留下了‘声影’?”南宫玥颤抖着睁开眼,瞳孔剧烈收缩,“他早就料到今日?还是……有人一直在等这一刻?”
她猛地抬头,望向祖殿方向,那里归墟戒的光芒刚刚平息,可空气中残留的压抑气息仍未散去。
“老祖……您听见了吗?”
与此同时,地脉铜鼎前,阿骨打双掌贴于鼎壁,脸色骤变。
他捕捉到了那股从南宫玥身上扩散而出的律动——那是“守界经”的节奏,却又夹杂着一丝极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涅盘火意。
“是了!”他猛然睁眼,低喝出声,“单靠归墟戒的意志唤醒记忆太危险,容易引发神魂撕裂。但若借助祖脉之力,构建‘忆境结界’,让老祖亲自踏入当年场景……或许能完整还原真相!”
他不再犹豫,十指翻飞,引动地下三十六道凤族祖脉,以血为引,以骨为基,在祖殿后院布下一座环形法阵。
阵心处,一朵由灵力凝聚的梧桐花缓缓绽放,花瓣上浮现出一行古老铭文:
“溯往者入梦,触情者归真。”
柳青璃捧着安魂香赶来时,正看见阿骨打额头渗血,几乎脱力。
“你要让她回溯?”她惊问。
“必须。”阿骨打咬牙,“刚才南宫玥吐出的祷词,与守界人揭示的记忆完全吻合。这不是巧合,是线索闭环。老祖若再不知真相,她的道心终有一日会崩。”
柳青璃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将手中香插入阵眼四角,低声吟诵祭语。
她知道,这一趟回忆,不是为了力量,而是为了赎罪。
当夜子时,月隐星沉。
凤栖梧立于忆境结界之外,黑袍猎猎,眸光冷峻如刀。
她本不愿再看过去。
那些血与火的岁月,她早已斩断执念,只余恨意。
可守界人那一句“你还一个人命”,像一根毒刺扎进她最深的神魂缝隙。
她闭了闭眼,抬步走入阵中。
脚尖落地刹那,天地骤变。
风停,雨落,时空倒流。
眼前不再是凤家祖地,而是一片焦土废墟。
苍穹裂开巨口,魔气如潮水般倾泻,大地龟裂,尸横遍野。
一面残破的凤旗在血雨中飘摇,上面“凤氏”二字已被腐蚀得模糊不清。
她站在祭坛边缘,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年轻的凤栖梧,白衣染血,怀抱一名濒死男子,跪在漫天血雨之中。
那人胸口插着一根泛着银光的秤杆,那是律尊的权柄象征。
可他脸上没有痛苦,只有释然的笑。
“别哭……”他轻声道,声音虚弱却坚定,“我能成为您的刀,很荣幸。”
凤栖梧愣住。
这声音……这语气……
她曾听过无数次,在断喙刀每一次震颤时,在夜玄寂沉默凝视她时,在梦境深处那一声声无声的呼唤里。
“你是谁?”她听见自己颤抖地问。
男子艰难地抬起手,指尖抚过她眉心,像在确认某种久违的温度。
“我是……第一个喊您老祖的人。”他笑了,眼角渗出血泪,“也是……唯一一个,不想您孤独万年的后辈。”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点点光尘,却被一道无形之力强行拘束——正是她亲手施下的禁术,抽离其残念,封入断喙刀中。
画面戛然而止。
现实世界,忆境结界剧烈震荡,符文接连爆裂。
柳青璃守在阵外,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轻、极痛的哽咽——像是压抑了九千年的情绪终于决堤。
紧接着,石门缓缓开启。
凤栖梧踉跄走出,脸色苍白如纸,眼中竟有泪光闪烁,可那泪水未落,便被滔天怒焰蒸干。
她仰头望天,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原来……我一直让他活着的方式,是让他一遍遍经历死亡。”
风卷残叶,吹过她肩头。
她终于明白了。
夜玄寂不是选择了做她的刀。
是他死后,她不肯放手,硬生生将他的残魂钉在兵器之上,永生永世承受炼魂之苦。
而她,甚至忘了他是谁。
柳青璃低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阿骨打喘息着起身,声音沙哑:“老祖……现在您知道,为何守界人说‘你还一个人命’了吗?”
凤栖梧没有回答。
她只是缓缓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猩红的花。
远处廊下,夜玄寂依旧静立。
他不知何时已收刀入袖,黑袍垂落,身影孤绝。
可就在那一刻,他忽觉胸口一痛,仿佛有谁隔着九千年的光阴,轻轻抚过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结界内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
有些真相,即将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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