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返校（2）（1/2）

下午时分，卡塞尔学院的船队——那艘大型客货轮、三艘捕鱼船以及摩尼亚赫号——缓缓驶离了意大利热那亚港，犁开蔚蓝的地中海波涛，踏上了返回学院的航程。夕阳将天际线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海面铺满了细碎的粼光。

凯撒和诺诺并肩站在主货轮的前甲板上，倚着栏杆，望着那轮逐渐沉入海平面的巨大火球。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诺诺的红发和凯撒金色的额发。

诺诺微微倚靠着凯撒的肩膀，凯撒的手臂自然地环住她的腰。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享受着这劫后余生、尘埃暂定的宁静时刻。

离开了罗马，离开了那座承载着太多沉重记忆的庄园和墓园，凯撒表面上似乎完全恢复成了往日那个光芒万丈、无懈可击的学生会主席。

面对船上普通学生和教授的目光，他依旧能点头致意，露出无可挑剔的礼节性微笑，仿佛那三天紧闭的房门和内心的风暴从未发生。

师生们对此并不意外，他们只是单纯的认为，校长他们受到了加图索家族的热情款待而已，还一连款待了三天。

但只有此刻，在信任的人身边，面对无垠的大海，凯撒才允许自己流露出更深层的情绪。夕阳的余晖映在他湛蓝的眼底，那里沉淀着痛楚过后的清醒，以及某种下定决心的坚定。

凯撒轻轻松开环着诺诺的手臂，向侧边退开一小步。诺诺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他。

然后，在诺诺微微睁大的眼眸注视下，凯撒缓缓地、郑重地单膝跪在了甲板上。海风拂过他金色的头发，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他从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枚银白色的、带着古老纹路的戒指——父亲给他的，母亲除了他之外唯一的遗物。

凯撒将戒指托在掌心，仰头看着诺诺，阳光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镀上金边，眼神专注而灼热。

诺诺先是一愣，随即，眸子里漾开了笑意，那笑意越来越浓，带着她特有的狡黠和调侃。她抱起手臂，歪着头，故意用挑剔的语气说：

“哟？这就求上了？蛋糕呢？玫瑰呢？说好的、你最擅长也最‘油腻’的那种浪漫排场呢？”

诺诺咂咂嘴，故作失望地摇头，“凯撒，你的浪漫细胞是不是跟着你那几天的颓废一起退化蒸发了？想空手套白狼呀？啧啧啧……”

尽管嘴上不饶人，但诺诺垂在身侧的手，却已经不自觉地微微抬起，指尖似乎等待着什么。

凯撒没有因为诺诺的话而局促，反而因为看到她眼中那掩藏不住的笑意和微小的动作，心底最后一丝紧张也消散了。他保持着跪姿，目光温柔而笃定。

“诺诺，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只有我们，只有大海和夕阳——没有蛋糕，没有玫瑰，甚至没有其他任何人打扰，反而是一种更纯粹的浪漫吗？”

凯撒微微停顿，看进她的眼睛深处：“而且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在乎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你在乎的，是心意，是此刻的真实。”

诺诺的嘴角翘得更高了，哼了一声，却没反驳。

凯撒忽然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紧接着，在诺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猛地转头，朝着船舱方向、朝着可能有其他人活动的甲板区域，用尽力气大声喊道，声音洪亮得几乎要压过海风和轮机声：

“诺诺！凯撒索喜欢你——！嫁给我吧——！！！”

凯撒顿了顿，居然还加上了威胁，继续大喊：“你要是不嫁——我就立马从这儿跳下去！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跳海——！！！”

这突如其来的“广播式”求婚加“自杀威胁”，让诺诺瞬间破功，脸上的调侃彻底崩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绯红和羞恼。她几乎是扑上去，一把抓住凯撒托着戒指的手，飞快地把自己的手指往戒指里一套，然后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

“凯撒！你这个混蛋！白痴！喊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吗？！小点声儿！丢死人了！”

戒指顺利地套在了诺诺的无名指上，尺寸竟意外地合适。银白色的指环在她纤细的手指上，衬着夕阳和海天的背景，简单却无比耀眼。

凯撒任由她拍打，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那是一种卸下所有包袱、发自内心的畅快笑容。他顺势站起来，诺诺也停止了“殴打”，但脸上的红晕未褪，瞪着他。

“搂着我，”诺诺别开视线，看向远方正在沉没的夕阳，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赧然，“我们……吹吹海风吧。”

凯撒的笑意温柔下来，他上前一步，从身后轻轻环抱住诺诺，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诺诺放松身体，靠进他怀里。

两颗都曾受过伤、都在痛苦中挣扎过的心，此刻在这辽阔的海天之间，静静地依偎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共享着这份无需多言的安宁与承诺。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就在夕阳还剩最后一丝金边吻着海面时，一阵熟悉而恢弘的电影配乐骤然响起——那是《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my heart will go on》，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声瞬间回荡在甲板上。

只见芬格尔举着手机，脸上挂着贼兮兮的、感动到不行的笑容，和老唐一起从附近的舱门后溜达了出来。老唐也是一脸“我们来得正是时候”的滑稽表情。

紧接着，更多憋不住的笑声和身影从各个角落冒了出来。

路明非拉着绘梨衣，绘梨衣怀里还抱着她的轻松熊，两人眼睛都亮晶晶的，显然已经“埋伏”了很久。

楚子航和夏弥手牵着手，夏弥脸上是兴奋的姨母笑，楚子航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柔和。

小白揽着粟绾的肩膀，粟绾正用手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

好家伙，原来这帮家伙早就藏在暗处，把刚才的“求婚实况”从头到尾吃了个饱，这会儿是集体出来“见证”兼“起哄”了。

甲板上的气氛瞬间从静谧浪漫变得热闹又略带尴尬。

凯撒和诺诺的脸都更红了些，但两人都没有松开彼此。面对伙伴们善意的目光，凯撒只是挑了挑眉，诺诺则没好气地瞪了一圈。

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先开口说正式的祝福，毕竟刚才那场面实在有点……戏剧性。

还是楚子航最实在，他走上前，从自己风衣的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枝……有些皱巴巴、花瓣边缘稍显萎蔫的红玫瑰。这显然是他提前准备，但一直藏在怀里，被体温和动作挤压成了这样。

“给。”楚子航将玫瑰递给凯撒，言简意赅，“恭喜。”

凯撒看着那枝并不完美、甚至有点狼狈的玫瑰，没有丝毫嫌弃，反而郑重地接过来，对楚子航点点头，眼中是真诚的感谢：

“谢谢，楚子航。”然后，凯撒转身，将这枝带着伙伴体温和心意的玫瑰，递给了怀里的诺诺。

诺诺接过玫瑰，小心地捏着花茎，低头看了看，又抬头看向楚子航：“谢了，楚子航。我会把它做成干花，珍藏起来的。”

楚子航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路明非也挠着头凑过来，手里拿着两罐最普通的、罐身上还带着水汽的冰镇啤酒。他因为失忆，完全不记得自己那张“无限额”黑卡的密码了，手机支付绑定的零钱又不多，这大概是他能在船上小卖部买到的最“像样”的庆祝饮品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递过去：“老大，师姐……我本来是想买香槟的……但是……我就买到这个……恭喜你们！”

凯撒和诺诺相视一笑，毫不介意地接了过来。“砰”、“砰”两声，拉环打开。两人手臂相交，在朋友们含笑的目光注视下，就着海风和夕阳的余晖，用这两罐最廉价的啤酒，喝下了属于他们的、充满烟火气的“交杯酒”。

小白则一直举着手机，微笑着从各个角度为两人记录下了这珍贵的时刻。

粟绾和夏弥、绘梨衣三个女孩则挤在一起，笑嘻嘻地拿出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盒，塞给诺诺。

“师姐，这是我们三个一起送的！”夏弥抢着说，眼睛弯成月牙。

诺诺好奇地打开，然后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精彩。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双可爱到爆的婴儿小袜子，几个绣着卡通图案的、防止流口水的婴儿口水兜，还有几个材质安全的婴儿磨牙棒……

“这……”诺诺哭笑不得。

“哎呀，这是给我们未来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准备的嘛！”粟绾理直气壮，“提前投资！是不是很有远见？”

绘梨衣也用力点头，小声补充：“可爱。”

诺诺看着这些离谱又温馨的“前瞻性”礼物，再看看三个女孩亮晶晶的期待眼神，最终忍不住笑出了声，把礼盒抱在怀里：“行行行，我替未来的小混蛋谢谢三位干妈了！”

就在这时，芬格尔手机里的《我心永恒》正好播放到了高潮部分。他和老唐对视一眼，戏精之魂熊熊燃烧。

只见老唐不知何时也学着凯撒的样子，从身后搂住了芬格尔。芬格尔则配合地张开双臂，迎着海风，闭着眼睛，做出一副陶醉的“飞翔”姿态，手机里的《我心永恒》正好播到高潮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