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微光(1/2)
黑暗。
粘稠的,仿佛有重量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赵煜的意识在深不见底的冰冷泥潭里沉浮,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被右肩和腰间撕裂般的剧痛狠狠拽回。失血带来的寒意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这声音在死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为他敲响丧钟。
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和浓郁的血腥味让他混沌的大脑获得了一丝短暂的清明。耳边除了自己粗重断续的喘息,还有……王校尉那几乎听不见的、游丝般的气息,微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
老王!
这个念头像烧红的针一样刺了他一下,比伤口的疼痛更让他心惊。他艰难地挪动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左手,在冰冷粗糙的岩石地面上摸索着。指尖先是触到潮湿的泥土和棱角分明的碎石,然后,终于碰到了王校尉冰凉僵硬的手臂。那触感让他心里一沉,急忙探向对方的脖颈,感受到那微弱却依然存在的脉搏时,才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淹没——老王的情况,显然比他更糟。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无声无息地漫上心头,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拼死拼活,把自己和王校尉,还有那劳什子定源盘从崩塌的核心弄出来,难道就是为了死在这条黑漆漆的、不知名的通道里?这未免也太他妈憋屈了!
不!绝不行!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尘土和血腥味刺痛了喉咙,却也强行压下翻涌的绝望,带来了一丝属于边军老卒的狠劲。他摸索着怀里,那冰凉的定源盘还在,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绪稍定的清凉感。这东西……除了让他脑子清醒点,暂时看来屁用没有!但它又是所有人拼死争夺的关键,真是讽刺。
他想起之前捡到的疗伤药酒,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着摸向腰间那个皮质小袋。空了!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粘在瓶底的、散发着浓烈草药和酒气的粘稠残渣。他费力地抠挖着,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红色的凝固物,小心翼翼地将那点宝贵的液体抹在王校尉干裂起皮的嘴唇上,希望能有些许滋润。然后又往自己嘴里滴了几滴。
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驱散了少许寒意,但对眼前严重的伤势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仍在从右肩和腰间的伤口缓缓渗出,带走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和力气。寒冷和极度的疲惫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啃噬着他仅存的意志。视野边缘的黑影越来越浓,耳边的嗡鸣声也愈发尖锐。
难道……真的要撑不住了吗?
就在他视线又开始模糊,意识即将再次沉沦,被无边黑暗彻底吞没的时候,左手腕内侧,那熟悉的、仅有他能感知的温热感,如同无尽寒夜中唯一的一星火种,再次顽强地亮起。
`【游戏分类:生存】`
`【具体游戏:《最后生还者》】`
`【获得物品:急救包x1,刀片x2】`
急救包!刀片!
赵煜昏沉的大脑像是被冰水泼过,瞬间清醒了几分!心脏因激动而猛地收缩了一下,牵扯着伤口一阵剧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妈的,这破系统,总算在关键时候来了点真正有用的硬货!
虚拟光屏的信息一闪即逝。他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急忙在身边摸索起来。手指很快触到了一个帆布材质的、略厚的包裹,上面似乎还有细密的针脚。打开扣带,里面分门别类地装着消毒纱布、卷状绷带、一小瓶消毒药水和几片用锡纸包裹的药片,此外还有两片单独包装的、锋利的剃须刀片。东西不算多,但每一样都正是他现在急需的!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他立刻挣扎着,用尚算完好的左臂支撑,靠着冰冷的岩壁坐直了身子。怀里的定源盘似乎感应到他的状态,那股微弱的清凉感似乎增强了一丝,帮助他维持着意识的清明。他先拿起一片刀片,撕开包装,那锋利的寒光在绝对的黑暗中自然看不见,但他能感受到那锐利的边缘。
“妈的,拼了……”他低声咒骂着,开始处理伤口。先是右肩,那里的箭伤原本只是撕裂,后来一番恶战和逃亡,早已变得一塌糊涂。他用刀片小心翼翼地割开伤口周围已经和凝固的血污、破碎的布料粘在一起的结痂,这个过程疼得他龇肝裂胆,额头、鼻尖瞬间布满了冷汗,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但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接着是腰侧,那天机阁使者毒刺留下的伤口虽然不深,但位置险要,而且似乎因为剧烈运动而崩裂了。同样用刀片清理掉污物和粘连的衣物碎片后,他拿起那瓶消毒药水。拔开塞子,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一狠,将冰凉的药水直接倒在了两处伤口上!
“呃啊——!” 剧烈的、仿佛被烙铁烫灼的刺痛感让他浑身猛地一颤,差点将药瓶脱手砸了。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更浓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冲破喉咙的惨叫。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鬓角淌下,混着血水,滴落在身下的尘土里。
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他用颤抖却异常稳定的手拿起消毒纱布,覆盖在伤口上,然后又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紧紧缠绕、打结。虽然动作因伤痛和虚弱而显得笨拙缓慢,但比起之前用破布条胡乱捆扎,效果不知好了多少倍。包扎完成后,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伤口的出血速度大大减缓了,那持续不断的、生命流逝的感觉终于被遏制住了。
他长长地、带着颤抖地呼出一口浊气,像是刚打完一场恶仗。接着,他取出一粒消炎药,看也没看就塞进自己嘴里,强行干咽了下去,药片划过喉咙的摩擦感让他一阵干呕。然后他又尝试给王校尉喂药。但王校尉完全失去了意识,牙关紧闭。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将另一粒药片放在相对干净的岩石上,用刀柄慢慢碾成粉末,然后混着水囊里仅存的一点清水,用手指一点点、极其耐心地涂抹、浸润到王校尉的嘴唇和牙缝间,希望能有些许药效被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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