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穴中喘息(1/2)
黑暗,稠得化不开的黑暗,还有一股子阴冷潮湿、带着泥土和岩石本身腥气的风,从洞穴深处慢悠悠地吹出来,扑在人脸上,激得汗毛倒竖。
洞口被藤蔓重新掩上大半,只留下几道缝隙透进些微弱的、被雾气滤过的灰白光晕,聊胜于无。眼睛得过好一阵子才能勉强适应这绝对的昏暗,看清近处人影模糊的轮廓和脚下凹凸不平的地面。
“暂时……安全了?”吴伯的声音在黑暗里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的。他背靠着冰凉粗糙的岩壁,腿软得站不住,直往下出溜。
“外面没跟进来。”落月的声音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响起,冷静得像块冰。她侧耳听了片刻,“那些东西停在雾里,没靠近洞口,可能在等,或者……怕这洞里的什么。”
怕洞里的东西?这话让刚松了口气的众人心头又是一紧。是啊,这黑黢黢的洞穴,谁知道里面藏着啥?
“火……火折子还有吗?”张老拐急着问,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激起一点回音。他摸到赵煜身边,手又习惯性地去探脉搏,触手依旧冰凉,但跳动的节奏比之前在颠簸担架上稳了一些。
“最后一个,快烧完了。”一个老兵闷声回答,擦亮了手里那点可怜的火光。微弱的橘黄色光晕勉强撑开一小圈黑暗,照亮了几张疲惫惊惶的脸,也照亮了脚下——地面是天然的岩石,比较干燥,没什么积水,散落着些碎石和尘土。洞穴向内延伸,迅速没入火光无法触及的深黑,不知道有多深,通向哪里。
“山猫!山猫你怎么样?”胡四蹲到被扶坐在角落的山猫身边。火光下,山猫脸色灰败得吓人,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额头上全是冷汗,左腿裤管被撕开的地方,那几道包扎过的爪痕边缘,隐隐有暗绿色的、不祥的脉络在向周围皮肤缓慢蔓延,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冷……骨头里……像有针在扎……”山猫牙关打颤,说话都费劲。蚀力污染的伤口,开始发作了。
张老拐急忙挪过来,就着火光查看,脸色难看。“邪毒入血了……光靠金疮药压不住。得想法子清毒,还得有药固本扶正……”他翻看着所剩无几的“十二元辰保命丹”铜盒,里面适合解毒的“地皇丹”只剩小半颗,而且药性未必对这种蚀力污染有效。
“先省着用,看看情况。”文仲低声道,他自己也靠墙坐着,骨折的左臂疼得钻心,“这洞里……得探探。万一有出路,或者能找到水、能找到点能用的东西也好。”
这是眼下最务实的问题。困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夜枭已经把洞口附近迅速查看了一遍。洞口内部比入口宽敞一些,像个不规则的喇叭口,最宽处能容四五人并排。岩壁是天然形成的,没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地面相对平整,是个勉强能歇脚的地方。
“得有人守洞口,得有人探里面。”夜枭的声音嘶哑但清晰,“我和落月守洞口,胡四兄弟,你带两个还能动的,往里探一小段,别走远,主要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危险,或者……任何能用的东西。文先生,张老,你们照看殿下和伤员。”
分工明确。胡四点了那个手臂受伤但还能走的老兵,还有另一个伤势最轻的,三人各持武器,举着那奄奄一息的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向洞穴深处摸去。火光很快被黑暗吞噬,只留下渐渐远去的、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
洞口区域重新陷入压抑的等待。赵煜躺在担架上,身下垫了些众人从身上脱下来的、相对干燥的衣物。他闭着眼,但意识清醒。洞穴里的阴冷对他虚弱的身体是又一重折磨,腰肋处的疼痛无休无止。但奇妙的是,在这相对静止、没有颠簸的环境里,胸口那团七彩微光和右掌心的温热搏动,似乎运转得更顺畅了些,像两股温润的细流,缓慢却持续地浸润着他近乎枯竭的经脉,抵抗着外界的寒意和体内的虚弱。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这两股能量与这洞穴深处……某种极其微弱、极其隐晦的“存在”,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遥远的呼应。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沉寂已久的“背景”。
他暂时没吱声,只是默默感受着,积攒着每一分力气。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外面雾气弥漫,听不到任何鸟兽声,只有偶尔风吹过藤蔓缝隙的细微呜咽。洞里,则是压抑的呼吸声,山猫偶尔抑制不住的痛苦呻吟,以及张老拐焦虑的叹息。
约莫一刻钟后,深处传来了返回的脚步声,比去时稍快一些。胡四三人回来了,脸色在微弱火光下有些异样,不是恐惧,倒像是……困惑和一丝微弱的振奋?
“怎么样?”夜枭立刻问。
“这洞……不浅。”胡四抹了把脸上的灰,“往里走了大概二三十丈,拐了两个弯,没到头。路还算好走,没发现明显的岔道,也没活物。但是……”他顿了顿,“我们发现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些……前人留下的痕迹。”胡四示意身后那个伤势较轻的老兵,那人从怀里掏出几样东西,放在地上火光能照见的地方。
一块巴掌大小、边缘磨损严重的深灰色石板,上面用尖锐石头刻着些歪歪扭扭、极其简陋的符号和线条,像是随手画的,看不懂什么意思。
一小捆已经干枯发黑、但还勉强能看出形状的植物茎秆,被一根细细的、几乎要断裂的草茎捆着,散发出极淡的、类似薄荷混合着苦艾的味道。
还有一个扁平的、拳头大小的皮质水囊,早已干瘪硬化,破了个小洞,里面空空如也。
“就这些?”文仲有些失望。石板上的涂鸦像是孩童乱画,枯草像是无用的杂草,破水囊更是废物。
“不止。”胡四摇头,指着那捆枯草,“老蔫说,这味道他好像有点印象。”他看向那个叫老蔫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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