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幽影交织，渊底秘会（1/2）

晨曦微露，薄雾如纱，笼罩着尚未完全苏醒的临渊城。

凌尘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归云居”天字三号房，身上那件深灰色劲装已经换下，重新穿上了不起眼的玄色布袍，脸上的面具也已取下，恢复了那副平凡书生的模样。他盘膝坐在榻上，脸色平静，呼吸悠长，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寻常的晨练，而非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探查与激战。

然而，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指尖在储物戒上轻轻拂过，那枚刻有狰狞蜈蚣的黑色令牌、记载着“影殿”秘密的兽皮册子、以及一小块失去活性却材质特殊的“阴煞血晶”残片，静静地躺在那里。每一样东西，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影殿……”凌尘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从“毒叟”手记的描述来看，这是一个比幽冥殿更加隐秘、行事风格更加诡异的组织。他们似乎在有计划地进行着某种邪恶晶体的培育实验，星陨古矿是其中一个点，火域的“冰火邪种”可能也是类似的产物，只是环境条件不同。这两个组织之间，是合作？是竞争？还是从属关系？它们与伪帝联盟那若隐若现的阴影，又有着怎样的联系？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缺少一根关键的丝线将其串联。而“知微斋”，或许就是获取这根丝线的第一步。

他没有急于立刻前往百晓巷。星陨古矿刚刚发生惊天爆炸和塌方，消息必然会很快传开。此刻“知微斋”那老者，想必也在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昨晚的详情。自己这个“筑基后期”的任务执行者，若是表现得过于急切或镇定，反而容易惹人生疑。

凌尘按捺住心思，如同真正的住客一般，下楼用了些客栈准备的清淡早膳，期间不动声色地听着大堂内其他客人或伙计的闲聊。果然，关于“星坠坡昨夜地动山摇、疑似古矿深处发生大爆炸”的流言已经开始在城内小范围流传，版本不一，有的说是地脉爆发，有的说是修士争斗触发了古禁制，但尚未有关于“毒叟”匪帮覆灭的确切消息，显然矿洞彻底塌陷，外面的人一时半会还搞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这给了凌尘一些时间。他回到房间，闭目调息，一方面恢复昨夜消耗的些许精力（对他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另一方面则是仔细梳理所得情报，并为接下来的会面做准备。

日上三竿，约莫巳时三刻（上午十点左右），凌尘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再次换上了那身稍显体面的青色长衫，显露出筑基后期的气息，神情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谨慎，离开了“归云居”，不紧不慢地走向城西百晓巷。

巷子依旧幽深静谧，仿佛与外面的喧嚣是两个世界。黑漆木门虚掩着，“知微斋”的乌木匾额在巷内昏淡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古旧。

凌尘推门而入。厅堂内景象如旧，白发老者依旧伏在檀木桌前，就着窗棂透进的微光研究着一卷泛黄的竹简，仿佛从未移动过。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苍老平淡的声音响起：“买书左架，卖书右架，问事……十块中品灵石。”

凌尘走到桌前，没有立刻放下灵石，而是先取出那枚黑色的蜈蚣令牌，轻轻放在桌角。

老者拨弄竹简的手指微微一顿，缓缓抬起头，透过水晶镜片，目光落在令牌上，又移到凌尘脸上。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

“比预想的……快了不少。”老者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星坠坡昨夜动静不小。”

“幸不辱命。”凌尘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波澜，“这是‘毒叟’的贴身令牌。另外，还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说着，又将那本兽皮册子取出，但没有立刻递过去。

老者的目光在册子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明显的波动。他沉默了片刻，伸手从桌下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推到凌尘面前：“三千中品灵石，引荐费。”

凌尘神识一扫，确认无误，将灵石收好，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老者看着他，缓缓道：“令牌足以证明你完成了任务。按照约定，你已获得了初步的资格。三日后，子时，临渊城南十里外，‘沉龙潭’东岸，第三棵枯死的老柳树下，会有人接引你。带上这枚令牌作为信物。”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本兽皮册子，“至于你发现的‘有趣的东西’……若你愿意出售，老夫可以出一个公道的价钱。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留下。”

凌尘没有犹豫，将兽皮册子推了过去：“晚辈对中域之事了解尚浅，此物留在手中，恐是祸非福。还请前辈估个价。”他故意示弱，想看看这老者对这册子的反应，同时也是一种试探——对方是否早就知道“影殿”的存在？亦或是这册子本身的价值，超乎寻常？

老者接过册子，并未立刻翻看，只是用手指摩挲了一下兽皮封面，眼神深邃：“‘影殿’……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在中域明面上出现过了。没想到，他们的爪子，竟然伸到了落星原这种偏僻之地。”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凌尘解释。

“影殿？很厉害？”凌尘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疑惑和一丝后怕。

“厉不厉害，要看对谁而言。”老者将册子收起，又从桌下取出另一个小布袋，比之前装灵石的袋子小得多，但质感明显不同，“对他们盯上的人来说，很麻烦。对你而言，知道得越少越好。这册子……值五百上品灵石，或者等价的你想要的东西。”

五百上品灵石！相当于五万中品灵石！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足以让许多金丹修士心动。这册子的价值，果然不一般！凌尘心中凛然，面上却露出惊喜和感激之色：“多谢前辈！”

他没有选择灵石，而是问道：“晚辈初来乍到，对中域许多事物都不熟悉。不知可否用此报酬，换取一些关于中域势力分布、近期动向，以及……如何在中域安全、隐蔽地建立一些联络点和物资渠道的指点？或者，兑换一些晚辈可能用得上的保命、隐匿之物？”

老者深深地看了凌尘一眼，似乎对他不贪图眼前巨额灵石，反而谋求长远基础和实用之物的选择有些意外，也更多了几分审视。

“可以。”老者点点头，“关于中域势力与近期要闻的详细情报，老夫可以给你一份最新的《中域风物志·秘闻增补版》，价值约一百上品灵石。至于建立隐秘据点的指点……这本身就是一种高级情报和门路。看在你此次任务完成出色，又带来了‘影殿’消息的份上，老夫可以额外给你三个建议。”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第一，临渊城本身格局有限，但‘沉龙潭’底，暗流连通着一条地下阴河，可通往三百里外的‘黑水泽’，那里是三不管地带，鱼龙混杂，适合建立见不得光的临时据点或物资中转站，但需注意水下妖兽和黑吃黑。”

“第二，落星原最大的城池是东北方向八百里外的‘天星城’，由‘星罗阁’掌控。‘星罗阁’是中域二流宗门中较为特殊的一个，以炼器、阵法、商业闻名，与各方势力都有生意往来，相对中立。若能通过商业合作或展示特定的炼器、阵法才能与之搭上关系，获取一个相对合法的身份和活动便利，是不错的选择。他们每隔半年会在天星城举办‘星罗小集’，是结识人脉、获取稀有材料的好机会，下次就在两月后。”

“第三，”老者声音压低了些，“如果你真想在中域扎下根，而不只是做个来去匆匆的过客或情报贩子，那么‘身份’是关键。一个干净、经得起查、有一定来历可循的身份，胜过万千隐匿符箓。这需要时间、资源和……运气。‘知微斋’可以提供部分‘身份塑造’服务，但价格不菲，且需要你提供详细的‘背景故事’并接受核查。这不是你现在能考虑的。”

三个建议，分别对应了地下渠道、明面身份和长远根基，确实颇有价值。尤其是关于“星罗阁”和“天星城”的信息，给了凌尘一个明确的方向。

“多谢前辈指点！”凌尘真心实意地拱手致谢，将那个装着五百上品灵石等价物的小布袋推回，“就按前辈所说，兑换《中域风物志·秘闻增补版》，以及……可否再兑换一些高品质的易容、隐匿、以及抵御神魂攻击的符箓或法器？晚辈修为低微，行走在外，安全第一。”

老者似乎对凌尘的识趣和谨慎颇为满意，点了点头，转身从身后一个锁着的铁木柜中取出几样东西：一枚深紫色的玉简、三张薄如蝉翼、闪烁着水波般光泽的人皮面具（显然是高级易容法器）、一串由七颗灰扑扑不起眼石子串成的手链（隐匿气息）、以及一面巴掌大小、边缘有细微裂纹的青铜古镜（镇守神魂）。

“玉简是你要的情报。面具每张可使用三次，每次可持续十二个时辰，可略微调整骨骼肌肉，非元婴修士近距离探查难以看破。手链名为‘晦迹’，佩戴后可遮掩一个大境界内的气息波动，但对元婴以上神识效果有限。古镜是残破的‘定魂镜’仿品，可抵挡一次金丹初期的神魂攻击，或削弱更强神魂攻击的影响，使用三次后可能彻底碎裂。这些，加上情报玉简，抵你五百上品灵石，绰绰有余，但看你任务完成出色，便算作等价交换了。”老者将东西一一说明。

凌尘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郑重收好。这些物品对他本人或许用处不大，但未来若要培养手下或进行一些需要隐藏身份的隐秘活动，却是非常实用的资源。

交易完成，凌尘知道该离开了。他再次道谢，转身走向门口。

“年轻人。”老者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星陨古矿之事，做得干净利落。但‘影殿’就像阴影里的毒蛇，一击不中，便会潜伏得更深，等待下一次更致命的攻击。你毁了他们的一个实验点，拿走了他们的东西……好自为之。”

凌尘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推门而出，身影没入百晓巷的昏暗之中。

走出百晓巷，重新回到临渊城喧闹的街道上，阳光有些刺眼。凌尘混入人流，看似随意地闲逛着，实则在消化刚才的收获，并思考下一步行动。

《中域风物志·秘闻增补版》的内容需要回去仔细研读。三日后的“沉龙潭”之约，他必须去，那是接触那个隐秘圈子、获取更多高端情报和渠道的关键。但在那之前，他需要进一步巩固自己在临渊城的临时身份，并设法对“影殿”可能的反应做些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