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棋局迷雾，步步惊心（1/2）

晨光熹微，驱散了沉龙江畔最后一缕夜雾，也照亮了临渊城渐渐喧嚣起来的街道。

凌尘悄然回到“归云居”，客栈大堂已有早起赶路的商旅在用早膳，一切看起来与往日并无不同。山羊胡掌柜正在柜台后拨弄算盘，见凌尘进门，抬眼望来，脸上堆起惯常的笑容，眼神却飞快地扫过凌尘周身，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客官起得真早，可用过膳了？”掌柜热情招呼。

“出去透了透气。”凌尘随意答道，神色平静地走上楼梯，回到天字三号房。关上门，布下几道预警禁制后，他脸上那层伪装出的平静才彻底褪去，露出沉思之色。

一夜之间，经历“渊阁”秘会，与神秘金丹修士交换情报，得知“知微斋”老者竟是“影殿”首要怀疑目标之一……信息量巨大，且蕴含着极高的风险。尤其是最后一点，让凌尘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踏入中域后的每一步。

“知微斋老者……代号‘百晓’……”凌尘摩挲着手中那枚来自“渊阁”的神秘玉简，其中关于“知微斋主”的描述简短而尖锐。“身份存疑，近期与陌生筑基修士接触频繁”——这“陌生筑基修士”，指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

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知微斋”老者本身与“影殿”无关，只是被“影殿”盯上，那么自己这个通过他接触“渊阁”的新人，很可能也一并落入了“影殿”的视线。如果……更糟糕的情况，“知微斋”老者本身就是“影殿”的人，或者与“影殿”有某种合作，那么之前的接触、任务、乃至引荐进入“渊阁”，都可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目的何在？试探？利用？还是……钓鱼？

凌尘回想起自己与“知微斋”老者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对方最初的表现，更像是一个深谙生存之道、在中域底层情报圈混迹多年的老油条，提供情报、收取费用、给出建议，一切都符合一个情报贩子的行为逻辑。甚至在星陨古矿任务后，他还额外提醒了自己“影殿”的难缠。这些是演技，还是真心？

还有那块莫名出现在客栈后门的星纹铁碎片，以及掌柜的警告。这又是哪一方的手笔？是“知微斋”老者在试探或警告？还是“影殿”发现了什么，进行的敲打？亦或是……第三方势力在搅局？

线索纠缠，如同乱麻。但凌尘心志坚定，并未因此乱了方寸。他深知，越是迷雾重重，越需冷静抽丝剥茧。

他首先梳理手头所有情报和线索：

1. 影殿：一个隐秘进行邪恶晶体实验（蚀魂晶、血源种，与火域“冰火邪种”疑似同源）的组织，在落星原及周边有活动，怀疑目标包括“知微斋”和“星罗阁”外围执事。有三个已知中层联络点坐标。

2. 知微斋：老者身份存疑，代号“百晓”，被“影殿”列为怀疑目标，也是自己接触中域地下世界的引路人。

3. 星罗阁：中域二流商业技术型宗门，相对中立，但其外围执事被怀疑与“影殿”有关。两个月后在天星城有“星罗小集”。

4. 渊阁：地下黑市与情报交换中心，背景神秘，能量巨大，能接触到高端情报和资源。自己以“蜈蚣”代号初步打入。

5. 黑煞沼：疑似有幽冥殿或影殿活动迹象，已从“丙十九”处获得一些粗略情报。

6. 归云居掌柜：似乎知道些什么，主动示警，态度暧昧。

“目前看来，最直接的突破口，依然是‘知微斋’。”凌尘思忖道，“无论他是敌是友，是‘影殿’的人还是被‘影殿’盯上的人，我与他已有接触，这条线不能断。但接触方式需要调整，不能被动。”

“其次，是‘星罗阁’。这条线需要从长计议，天星城和星罗小集是一个接触的好机会，可以借机验证那个外围执事的情况，同时也为龙殿未来在中域寻找一个明面上的合作者或掩护身份。”

“‘渊阁’这条线潜力巨大，但水太深，需要逐步建立信任，获取更多权限，不能操之过急。短期内，重点是利用其情报渠道，验证已知信息，并关注是否有关于龙殿、伪帝联盟、或其他重要势力的风声。”

“‘黑煞沼’……可以作为下一步实地探查的目标，验证从‘丙十九’处得到的情报，并看看能否发现更多关于幽冥殿或影殿的痕迹。”

思路渐渐清晰。凌尘决定，在离开临渊城前往天星城之前，必须再去一趟“知微斋”，以完成星陨古矿任务、结算报酬为由，进行最后一次接触，同时进行更深入的试探。

不过，在那之前，他需要做一些准备。

他取出从“渊阁”换来的那面残破“定魂镜”仿品和“晦迹”手链。这两件法器品质尚可，但对于他元婴级别的神识和气息控制能力而言，作用有限。但此刻，他需要它们发挥另一种作用——伪装。

凌尘指尖泛起淡淡的混沌色龙元，小心翼翼地在“定魂镜”仿品内部铭刻下几个极其细微、与原有符文几乎融为一体的新符文。这些符文并非增强其防御能力，而是赋予它一种隐晦的“标记”和“记录”功能。当有人试图以超过筑基级别的神识探查佩戴者时，这面小镜会记录下探查者的一丝极淡的神魂气息特征，并传递给凌尘预先设下的另一道隐秘接收符文（这需要凌尘自身强大神识的配合与引导）。

同理，他在“晦迹”手链上也做了类似处理，增加了一个被触发后，会反向模拟出“轻微抵抗后被突破”假象的微型阵法。

做完这些，他才将两件法器佩戴在身上。如此一来，若再有人暗中以强大神识探查他，便能留下些许蛛丝马迹，同时也能让对方产生“此人防护手段不过如此”的错觉。

他又检查了一下那三张高级易容面具和《中域风物志·秘闻增补版》玉简，确认无误后，换上了一身与上次去“知微斋”时不同的普通布衣，脸上并未使用易容面具，而是以自身能力略微调整了面部肌肉和肤色，看起来比之前苍老憔悴了几分，仿佛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修为气息依旧控制在筑基后期。

准备停当，已是日上三竿。凌尘并未退房，只是交代掌柜自己可能要外出几日，房费照付，便离开了客栈，再次走向城西百晓巷。

巷子依旧幽深静谧，阳光几乎被两侧高墙完全遮挡。推开“知微斋”那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熟悉的陈旧纸墨气味扑面而来。

白发老者依旧伏在檀木桌前，就着窗口透入的有限光线，研究着一卷古籍。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买书左架，卖书右架，问事十块中品灵石。”

凌尘走到桌前，没有立刻放下灵石，而是用带着几分疲惫和一丝后怕的声音开口道：“前辈，晚辈回来了。”

老者这才缓缓抬起头，透过水晶镜片看向凌尘。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在凌尘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有些讶异于凌尘略显憔悴的容貌，但很快恢复平静。“是你。任务完成了？令牌呢？”

凌尘取出那枚黑色蜈蚣令牌，放在桌上：“幸不辱命。这是信物。不过……”他顿了顿，脸上适当地露出一丝苦笑，“过程有些波折，矿洞深处似乎发生了意外爆炸，晚辈险些没能出来。”

老者拿起令牌，手指摩挲了一下，点了点头：“令牌无误。任务完成，你已获得初步资格。三日后子时，沉龙潭东岸，第三棵枯柳下，自有人接引。这是你应得的。”说着，他从桌下取出一个布袋，里面是之前约定的三千中品灵石引荐费。

凌尘接过灵石，却并未离开，而是欲言又止。

“还有事？”老者似乎看出了他的迟疑。

“前辈，”凌尘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晚辈在矿洞深处，除了那‘毒叟’，还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一些阵法，还有……一种散发着阴寒邪气的诡异晶体。矿洞爆炸，似乎就和那晶体失控有关。晚辈逃出来时，隐约感觉……似乎有别的什么人也在暗中窥视那片区域。心里有些不安，特来向前辈请教，这是否……会惹上什么麻烦？”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出了矿洞内的异常（符合“影殿”实验特征），又暗示了可能被“其他人”盯上（既可能是事实，也是试探），并将自己定位成一个侥幸逃脱、心有不安的“筑基后期”修士。

老者听完，擦拭水晶眼镜的动作微微一顿。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再次落在凌尘脸上，这一次，审视的意味更浓。

“诡异晶体？阴寒邪气？”老者缓缓重复了一遍，声音听不出波澜，“你还看到了什么？或者……感觉到了什么特别的气息？”

凌尘露出回忆和思索的神色：“那晶体像是活的，会吸收周围的血气和阴气……阵法也很邪门，用活人……晚辈不敢久留，看得不真切。至于气息……除了阴寒，似乎还有一种……让人神魂发冷的怨毒感。爆炸后，晚辈匆匆逃离，好像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但非常强大的神识扫过那片区域，但一闪即逝，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故意将“影殿”可能存在的监控，说成是爆炸后可能引来的强者关注。

老者沉默了片刻，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星陨古矿早年争夺激烈，死过不少人，有些阴邪之物残留，或后来者布置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并不稀奇。至于爆炸引来的关注……临渊城不大，但盯着这里的眼睛，从来不少。城主府，地头蛇，甚至更远地方的人，都有可能。”

他话锋一转，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告诫：“年轻人，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会害死猫。你完成了任务，拿到了报酬和资格，这就是你应得的。至于矿洞里具体发生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最好……忘掉。有些东西，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尤其是，当你没有足够实力保住这些‘知道’的时候。”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长辈对后辈的善意提醒，告诫他不要卷入过深的麻烦。但结合“渊阁”情报中“知微斋主”被“影殿”怀疑的线索，凌尘却听出了另一层可能的意味——这是否是在撇清关系？或者，暗示自己不要再继续追查“影殿”相关？

“多谢前辈指点。”凌尘露出恍然和感激的神色，“是晚辈多虑了。那……晚辈这就告辞了。”他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且慢。”老者忽然叫住他，从抽屉里又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灰色布袋，递给凌尘，“你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虽然出了点意外，但结果尚可。这里面是五十块中品灵石，算是一点额外的补偿。另外……”他顿了一下，似乎斟酌着措辞，“你既已获得‘渊阁’入门资格，那里鱼龙混杂，机遇与风险并存。记住，多看，多听，少说，慎行。有些交易，看似诱人，实则可能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好自为之。”

额外补偿？更进一步的告诫？凌尘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诚惶诚恐地接过布袋：“晚辈谨记前辈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