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道器之辩，星火燎原（1/2）

“格物院”的建立与林凡病愈后对其的倾力投入，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使得原本就因科举改革而激化的思想冲突，迅速聚焦于这个新兴的机构上。一场围绕着“道”与“器”、“本”与“末”的论战，在朝堂、在书院、在士林清议中，轰轰烈烈地展开。这不再仅仅是利益之争，更是关乎学问根本、文明走向的理念之争。

以国子监祭酒和几位江南理学泰斗为首，发动了声势浩大的“正本清源”之议。他们连篇累牍地上书朝廷，在各大书院举行讲会，核心论点只有一个：“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他们承认“器”有其用，但坚决主张“道”为根本，“器”为末节。认为格物院专注于研究“器用之学”，是引导士子“逐末忘本”，长此以往，将导致“人心陷溺，只知利害，不明义理”，最终会动摇儒家伦理纲常的统治地位，导致“礼崩乐坏”。

“若使工匠之术与圣贤之道并列，乃至凌驾其上，这世间还有何纲常伦理可言？与禽兽之境何异？！”一位老儒在讲会上痛心疾首，引得众多守旧士子共鸣。

面对汹涌的抨击，林凡并未直接与之进行空洞的哲学辩论。他授意格物院掌院学士、王文轩等支持改革的学者和官员，从“经世致用”的角度进行反击。

他们的文章和言论，紧紧围绕一个核心：“器以载道，道因器显”。

“若无精准之算学，如何厘清田亩，公平赋税，此非‘仁政’之体现？若无坚固之河工，如何抵御水患，保全生灵，此非‘义举’之所需？若无犀利之火器，如何抵御外侮，守护疆土，此非‘忠勇’之依托？”格物院掌院学士在一次面向公众的讲演中，侃侃而谈，“格物所致之知，正是为了更好地践行圣贤‘仁民爱物’之道！空谈性命天道，于民生国计何补？”

他们用大量实例证明，数学、天文、地理、农工、医药等“实学”，直接关系到国计民生的改善和国家的强盛，本身就是“大道”的组成部分和实现途径。

朝堂之上，双方引经据典，争论不休。皇帝冷眼旁观，心中自有考量。他欣赏林凡等人提出的“经世致用”，这符合他富国强兵的愿望；但他也同样需要理学来维系社会的伦理秩序和皇权的神圣性。

在一次议及此事时，皇帝最终定调：“朕观诸臣所议，皆有道理。道器之辨，本为一体。格物院研习器物之理，旨在利国利民，此心可嘉。然士子修身为本，读经明理，亦不可偏废。今后，格物院当专注于器物研制、民生改善；国子监及天下书院，仍当以阐发圣贤义理为要。二者并行不悖，各司其职，共同效力于社稷。”

这道旨意，看似不偏不倚，实则给予了格物院合法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方向，将其限定在“技术”和“实务”层面，避免其直接挑战理学的意识形态主导地位。这对于林凡而言，虽未全胜，但已是最佳结果。

有了皇帝的定调，格物院得以排除大部分干扰，专心投入研究。林凡为其设定的早期目标极为务实：解决当前最迫切的技术难题。

· 算学科：重点研究更便捷的土地测量法和粮仓容积算法，并开始尝试统一计量单位。

· 格物科：集中力量优化火药配方稳定性，研究金属冶炼提纯技术，并尝试制作简易的温度计、湿度计等观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