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风波初起（2/2）

高拱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下首的刘文焕，叹了口气：“文焕，林凡此举，虽有操切之嫌，然陛下心意已决，宸亲王鼎力支持，其势已成。尔等在此等细枝末节上与他纠缠，非但无益，反而落了下乘，徒惹陛下不快。”

刘文焕有些不甘：“恩师，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把持这育才之权，尽收寒门人心，将来尽数培植为其党羽吗？长此以往，朝堂之上，还有我等立锥之地？”

高拱目光深邃，摇了摇头：“堵不如疏。他既要办新学，便让他办。然，这大学并非他林凡一人之大学。师资、生源、经费，乃至日后学成者的任用，哪一环能完全脱离朝廷法度？你等在工部多年，当知水至清则无鱼之理。有些事，急不得。”

他话中深意，刘文焕似懂非懂，但见座师不愿直接与林凡冲突，也只得按下心中不满，唯唯称是。然而，他并未完全放弃，只是将手段变得更加隐蔽，例如在工部审核格物大学请拨的物料清单时，刻意拖延，或在标准件的“标准”界定上，提出种种繁琐考据，试图从程序上阻滞进度。

面对这初现的波澜，林凡心静如水。他深知改革之难，正在于此。他并未被这些琐事牵绊过多精力，一方面放手让老周、王文轩按既定方针应对，另一方面，他的目光已投向更深远之处。

他再次提笔，给正在沿海勘察船厂址的宸亲王去信，除了询问伤势，更重点商讨了两件事：

其一，恳请宸亲王利用其渠道，加速引进精通造船、冶金、火炮的西方匠师，许以重利，聘为格物大学客座教习。

其二，提议在格物大学内，率先设立“海事工程”与“火器制造”两个急迫需要的专科学堂，学员可半工半读，直接参与海事营造局的实务，以战代练，快速成才。

同时，他指示赵虎，加强对格物大学筹建处、关键教习人员以及重要物料运输路线的暗中护卫，谨防有人狗急跳墙，行破坏之事。

夜色深沉，林凡站在院中，望着格物大学方向依稀可见的灯火（扩建工程已连夜动工），目光坚定。顾莲舟为他披上外袍，轻声道：“风波已起，夫君辛苦了。”

林凡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温润与支持，缓声道：“无妨。树欲静而风不止，既已决定开这新局，便早预料有此一遭。基石已下，星火已燃，些许风浪，翻不了船。接下来，该是让天下人看看，这格物之火，究竟能燃多亮了。”

他知道，招生的“初试”在即，那才是检验这第一步成败的真正试金石。而更大的风浪，或许正隐藏在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