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终局·光与影的最终对决(2/2)

“带齐了。”

“好。”林凡挣扎着坐起,“莲舟,开密室最里层的暗格。”

顾莲舟依言打开,里面是三样东西:一份遗诏副本、一枚虎符、一本名册。

“遗诏是陛下亲笔,若朕有不测,由宸亲王监国,怀瑾、文远、石磊辅政。”林凡将遗诏交给顾莲舟,“虎符可调西山新军——那是赵虎暗中训练的五千精锐,只听我命令。名册……是这二十年来,所有可疑官员的记录。”

他看向许长青:“长青,你带着莲舟和名册,从密道出城,去西山找赵虎。告诉他,按第三预案行事。”

“那老师您……”

“我走不了。”林凡苦笑,“我一走,他们就敢对陛下下手。我在这里,他们还有顾忌。”

“可是……”

“没有可是。”林凡眼神锐利,“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救我,是保住新政的火种。若我和陛下都死了,就拥立宸亲王。若宸亲王也出事……就带着技术和人才,去海外,去南洋,去任何能延续火种的地方。”

这是托孤,更是托付一个文明的未来。

顾莲舟泪如雨下,却咬着牙点头:“妾身……明白。”

密道门打开,两人最后看了林凡一眼,消失在黑暗中。

林凡独自坐在密室,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骚动声,忽然笑了。

“信天翁,这就是你的终局棋吗?”他喃喃自语,“让一个‘复活’的太上皇,来否定现任皇帝的合法性……确实高明。”

他拿起链霉素的药瓶,倒出第二粒,就水服下。

然后,整理衣冠,正襟危坐。

等待最后的对决。

---

太和殿

文武百官被紧急召入宫中时,都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氛。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刀剑出鞘。

龙椅上坐着的,不是泰昌帝,而是一个面容枯槁、却与先帝有七分相似的老者——正是传说中“复活”的太上皇。

泰昌帝和宸亲王站在御阶下,面色铁青。他们被“请”来的,周围全是冯坤的人。

“诸位爱卿,”太上皇开口,声音嘶哑却威严,“朕当年病重,遭奸人下毒,假死脱身。这半年来暗中查访,终于查明真相——谋害朕的,正是林凡!”

满殿哗然。

“林凡借改革之名,实则结党营私,架空皇权,更与西洋勾结,出卖我大晟利益。”太上皇继续道,“如今他见事情败露,竟又唆使皇帝发行债券,搜刮民财,引发江南民变!此等奸贼,不除不足以谢天下!”

朱载堃忍不住喝道:“胡说!林阁老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先帝?!”

“朕是不是先帝,”太上皇冷笑,“冯将军可以作证。当年朕假死前,将禁军兵符一分为二,一半随葬,一半交给冯坤保管。如今两块兵符合一,便是铁证!”

冯坤出列,捧上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果然是两块可以严丝合缝拼合的虎符。

百官中有老臣仔细端详太上皇面容,确实与记忆中的先帝无二。而虎符更是做不得假——那是太祖传下的,工艺独特,无法仿制。

“就算您是先帝,”泰昌帝忽然开口,声音虽稚嫩却坚定,“但您当年既已传位于父皇,父皇又传位于朕,朕便是合法君主。您如今‘复活’,当以太上皇之礼奉养,岂能再临朝听政?”

这话有理有据。不少官员点头。

太上皇眼中闪过厉色:“朕当年传位,是受林凡胁迫!如今朕既归来,自当拨乱反正!来人——”

禁军涌入大殿。

“将林凡押来!朕要当众审问这个奸贼!”

---

同一时间·林府

林凡的轿子被“请”到宫门前时,他看到了街角暗处的一个手势——那是赵虎的人,告诉他西山新军已经就位。

他整了整衣冠,下轿。链霉素开始起效,胸口的闷痛减轻了不少,但腿依然虚软,需要两名侍卫搀扶。

太和殿上,当林凡出现时,百官神色各异。有人痛心,有人怀疑,也有人……暗中冷笑。

“林凡,”太上皇居高临下,“你可知罪?”

林凡抬头,仔细端详龙椅上的人,忽然笑了:“罪?臣不知。臣只知道,先帝驾崩前,曾拉着臣的手说:‘林凡,替朕……守住这个江山。’”

“巧言令色!”太上皇拍案,“那你解释解释——为何你推行新政后,朝中老臣纷纷被贬?为何你创办格物大学堂,却不让教授圣贤之道?为何你与西洋交战,却暗中与信天翁往来书信?!”

最后一个指控,让殿内炸开了锅。

林凡却异常平静:“臣与信天翁确有书信往来,但那是为了获取西洋情报。所有信件,都有陛下御览批复的记录,存于内阁档案库。”

他顿了顿,看向太上皇:“倒是您……臣有一事不明。”

“说。”

“先帝左脚脚心,有一颗红痣。”林凡缓缓道,“这是当年先帝亲口告诉臣的,说这是皇室秘辛,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您既然自称先帝……可否当众验看?”

太上皇脸色一变。

冯坤厉喝:“大胆!龙体岂容亵渎!”

“若真是先帝,验明正身有何不可?”林凡针锋相对,“还是说……您不敢?”

僵持。百官的目光都聚焦在太上皇身上。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长笑:

“不必验了。”

一个身着西洋服饰、金发碧眼的中年人,在数十名黑衣护卫簇拥下,大步走入太和殿。

正是信天翁。

而他身边跟着的,是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

杨廷和。

致仕归乡的老臣,此刻却精神矍铄,眼神冷冽。

“杨某可以证明,”杨廷和朗声道,“龙椅上这位,确实是先帝。而林凡……才是谋朝篡位的逆贼!”

反转再反转。

林凡看着杨廷和,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那颗埋了二十年的雷,不是冯坤,也不是什么“复活”的太上皇。

是杨廷和。

是这位三朝元老、先帝托孤之臣、表面上致仕归隐的老学士。

“原来如此……”林凡苦笑,“杨阁老,您隐藏得真深。”

“老夫不是为了自己。”杨廷和目光如刀,“是为了大晟的国本!林凡,你的新政看似强国,实则在挖我大晟的根!你要让匠户与士子同列,要让商贾与官员同席,长此以往,纲常何在?礼法何存?!”

这是理念之争,更是文明路线之争。

信天翁微笑:“林阁老,你很厉害。但你的路,走不通。大晟需要的是稳定,是传承,而不是你那种……激进的变革。”

他看向百官:“诸位,罗兰共和国愿与真正代表大晟传统的人合作。只要恢复旧制,我们不仅撤军,还会提供贷款、技术、市场。这才是双赢。”

威逼利诱,赤裸裸的干涉内政。

泰昌帝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这是要卖国!”

“陛下,”杨廷和躬身,“老臣这是救国。与西洋合作,学习他们的技术,但保持我们的根本。这才是‘中体西用’的正道。而林凡那种全盘变革……只会让大晟变成不伦不类的怪物。”

殿内分成三派:支持太上皇和杨廷和的保守派、支持泰昌帝和林凡的改革派、以及犹豫观望的中间派。

林凡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咳嗽起来。

“你笑什么?”信天翁皱眉。

“我笑你们,”林凡抹去嘴角血丝,“太小看大晟的百姓,太小看……这个时代了。”

他挺直脊梁,虽然瘦弱,却如青松般挺拔:

“杨阁老,您说新政在挖大晟的根。那我问您——福州湾那些为保家卫国而死的将士,他们流血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您说的‘纲常礼法’,还是为了身后父母妻儿能过上好日子?”

“江南那些在检验社学习新技术的匠户,他们熬夜苦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士农工商’的等级,还是为了多挣几钱银子,让儿女能吃上肉、读上书?”

“格物大学堂那些年轻学子,他们钻研格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科举功名,还是为了造出更好的船、更亮的灯、更快的路?”

他每问一句,就向前一步。禁军想拦,却被他的气势所慑。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大晟,可你们眼里的‘大晟’,是龙椅上的那个人,是那套僵死的规矩。”林凡直视杨廷和,“而我眼里的‘大晟’,是千千万万的百姓,是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这个民族生生不息的活力!”

“你们以为用‘太上皇’的名义,用西洋的枪炮,用经济的陷阱,就能让历史倒退?”林凡摇头,“错了。历史如江河,只会向前。你们可以一时堵住它,但它终将冲破一切阻碍,奔流入海。”

话音落下,殿外忽然传来隆隆脚步声。

赵虎率领五千西山新军,冲破宫门,涌入广场。这些士兵装备着最新式的火铳,阵列严整。

几乎同时,殿顶传来瓦片碎裂声——数十名格物大学堂的学子,竟然用简易的“滑翔翼”从天而降,手持燃烧瓶和烟雾弹。

林怀瑾的声音通过特制的铁皮喇叭传来:“陛下勿忧!儿臣已平定江南民变,率勤王之师归来!”

韩文远、石磊、许长青……所有新生代的力量,在这一刻汇聚。

信天翁脸色大变:“不可能!江南的乱局……”

“你的‘白银计划’确实狠毒。”林怀瑾大步走入殿中,风尘仆仆却目光如炬,“但你忘了——百姓要的不是暴富,是安定。朝廷以成本价收购他们的货物,承诺三年内保价,他们自然愿意相信朝廷,而不是相信那些一夜暴富的谣言。”

经济战,终究打的是人心。

杨廷和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惨笑:“好……好一个林凡。老夫输了。但老夫不后悔——至少,老夫试过了。”

他转向太上皇——或者说,那个精心培养的替身:“陛下,老臣……先走一步。”

说罢,竟一头撞向殿柱!

血花四溅。

几乎同时,冯坤拔刀刺向信天翁!原来他早已被赵虎策反,今日不过是演戏!

信天翁身手极好,闪避的同时吹响哨子。殿外传来爆炸声——他还有后手。

混战爆发。

林凡被护卫护着退到角落,却紧紧盯着信天翁。那个西洋人且战且退,显然要逃。

“不能让他走!”林凡嘶声道,“他知道太多秘密!”

赵虎带人追去。

混乱中,林凡忽然看到,“太上皇”从龙椅下摸出一把火铳,对准了泰昌帝!

“陛下小心!”

林凡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扑过去——

砰!

枪声响彻大殿。

---

三日后·林府

林凡胸口中弹,链霉素也救不了他。太医说,最多还有三天。

床前围满了人:泰昌帝、朱载堃、林怀瑾、顾莲舟、韩文远、石磊、许长青……

“都哭丧着脸做什么。”林凡居然还能笑,“这一仗,我们赢了。太上皇是假的,杨廷和死了,信天翁重伤被擒,江南稳住了,西洋的阴谋破产了……多好的结局。”

“可是老师您……”韩文远哽咽。

“人固有一死。”林凡看着他们,“我这一生,从另一个世界来,在这个世界做了想做的事,值了。”

他看向泰昌帝:“陛下,臣走后,有几句话……”

“先生请讲,朕听着。”

“第一,新政要坚持,但要慢下来,让百姓适应,让制度磨合。第二,西洋不会罢休,要继续造舰、练兵、研技术,但不必仇恨——师夷长技以制夷,师夷长技以自强。第三……”他顿了顿,“对保守派,不要赶尽杀绝。给他们出路,让他们慢慢转变。改革不是革命,要团结大多数人。”

泰昌帝含泪点头:“朕记住了。”

林凡又看向林怀瑾:“怀瑾,你长大了。以后,这个家交给你,新政也……交给你了。”

“父亲……”林怀瑾跪在床前,泣不成声。

“还有你们,”林凡目光扫过韩文远、石磊、许长青,“技术的火种,交给你们了。记住——技术是工具,人才是根本。永远不要为了技术,丢了人心。”

三人重重点头。

最后,他握住顾莲舟的手:“莲舟,对不起……答应要陪你到老的。”

顾莲舟摇头,泪如雨下:“夫君,妾身不悔。”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窗棂,洒在林凡苍白的脸上。

他闭上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息:

“真想看看……百年后的大晟,是什么样子……”

手,缓缓垂下。

顾莲舟紧紧握住那只手,贴在脸颊,泪湿衣襟。

泰昌帝带领所有人,缓缓跪地。

殿外,暮钟敲响。

一声,两声,传遍京城。

而在遥远的格物大学堂,最新一代的电弧灯同时点亮,将校园照得如同白昼。

那是光。

是林凡点燃,并由无数人传递下去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