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林怀瑜番外·林家有女初长成(1/2)
第一章 十岁·星空下的齿轮
时间: 泰昌元年春(林怀瑜十岁)
地点: 文正公府后院·废弃的杂物间
十岁的林怀瑜有个秘密基地——父亲书房隔壁那间堆放旧物的厢房。
这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父亲早年试验失败的各种“怪玩意儿”:不会转的风车模型、漏水的泵机零件、炸裂过的坩埚碎片……还有一整箱画废的图纸。
但对她来说,这里是宝藏。
“瑜儿,你又钻这里来了?”哥哥林怀瑾掀开门帘进来,手上端着一盘点心,“母亲说你再不回去用晚膳,就要亲自来抓人了。”
林怀瑜从一堆齿轮中抬起头,小脸上沾着机油:“哥,你看这个——”
她举起一个巴掌大的铜制装置:几个大小不一的齿轮啮合在一起,中心有个摇柄。摇动时,所有齿轮以不同速度旋转,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父亲设计的‘行星齿轮组’残件。”林怀瑾一眼认出,“这是当年做钟表传动试验时废弃的,你怎么翻出来的?”
“它不该废弃。”林怀瑜眼睛亮晶晶的,“我算过了,如果把这个小齿轮换成二十齿的,把大齿轮这里加个偏心轴,它就能变成——”她用小炭笔在地上飞快画图,“播种机的等距下料机构!父亲去年不是头疼怎么让种子撒得均匀吗?”
林怀瑾愣住了。
十岁的妹妹,蹲在杂物堆里,用父亲废弃的零件,解着父亲未解的难题。
他蹲下身,认真看她画的草图。线条还稚嫩,但齿轮比、传动比的计算完全正确,甚至标注了“此处需淬火处理”的备注。
“你怎么懂这些?”他轻声问。
“父亲的书房,我常去。”林怀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父亲画图时,我就在旁边看。看不懂的字,就问哥哥你;看不懂的图……就自己琢磨。”
她指着那堆“废品”:“父亲总说‘失败是成功之母’。我想知道,这些‘母亲’们,到底生了哪些‘孩子’。”
暮色渐浓,兄妹俩并肩坐在门槛上。
林怀瑜怀里抱着那个齿轮组,像抱着什么宝贝:“哥,你说父亲会让我学格物吗?”
“你是女子……”林怀瑾说到一半停住了。他看着妹妹眼中骤然暗淡下去的光,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话——“学问不该有男女之别,只有愿不愿学之心。”
他改口:“但父亲不是寻常人。你去问他。”
“我问过。”林怀瑜声音很轻,“父亲说……‘瑜儿,你想学什么都可以。但这世道对女子苛刻,你要学,就得比别人付出十倍努力,还得准备好被指指点点。’”
她抬起头,星空初现,第一颗星亮在天边:“我不怕被指指点点。我就怕……怕父亲觉得女子不该碰这些。”
那天晚上,林凡罕见地提前从衙门回来。
他没有去书房,而是径直走到后院,在杂物间门口停住。
里面亮着微弱的油灯光。他的小女儿正蹲在地上,面前摊着十几张图纸——都是他这些年废弃的设计。女孩用炭笔在图纸上标注、修改,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完全没发现父亲就在门外。
林凡静静看了很久。
他想起自己穿越前那个时代,女孩可以成为工程师、科学家、航天员。而在这里,他的女儿想学格物,都要躲在这间杂物间,像做贼一样。
“瑜儿。” 他轻声唤道。
林怀瑜吓了一跳,慌忙想藏图纸,但已经来不及了。她低下头,准备挨训。
父亲却走进来,蹲在她身边,拿起她修改的图纸:“这里,小齿轮换成二十齿的想法很好,但你想过材料强度吗?二十齿的铜齿轮,在田间泥沙环境里,磨损会很快。”
“所、所以需要淬火……”她小声说。
“淬火只能提高表面硬度,解决不了根本。”父亲从怀里掏出一张新图纸,“看这个——我在尝试用‘粉末冶金法’做铁基合金齿轮。虽然现在还做不出来,但思路在这里。”
烛光下,父女俩头挨着头,讨论着齿轮的材质、传动效率、田间适用性。
最后,父亲说:“瑜儿,从明天起,你每天下午可以来书房两个时辰。我教你。”
林怀瑜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真、真的?”
“真的。”父亲摸了摸她的头,“但有几个条件。”
“您说!”
“第一,不许耽误女红和诗文——不是父亲迂腐,是你要在这世道立足,得先让那些守旧的人挑不出错处。”
“第二,学可以,但不能声张。至少在你能保护自己之前,不要让人知道你懂这些。”
“第三……”父亲顿了顿,眼神复杂,“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条路太难,想放弃,父亲不怪你。女子在这世道,本就不易。”
林怀瑜却摇头,很认真地摇头:
“父亲,您常说‘技术是工具’。如果女子连工具都不让碰,那岂不是永远只能被工具摆布?”
“我想学。再难也想学。”
“我想知道星星为什么亮,机器为什么会转,药为什么能治病。”
“我想……”她攥紧小拳头,“想成为像父亲一样,能用工具帮助别人的人。”
星空下,十岁女孩的眼睛亮如星辰。
林凡看着女儿,仿佛看见很多年前,那个刚穿越来的自己——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渴望用所知所学,让一切变得更好。
他忽然笑了,笑得眼眶发热:
“好。那父亲就教你。”
“但咱们得约法三章——第一,不准熬夜;第二,三餐按时;第三……”他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不开心了要告诉父亲,别自己憋着。”
林怀瑜用力点头,扑进父亲怀里。
父亲身上有墨香、机油味,还有淡淡的药草气——那是母亲为他调制的安神香囊。
这个味道,她记了一辈子。
从那天起,文正公府的后院杂物间,成了父女俩的秘密学堂。
每天下午,林凡处理完公务,就会来这里。有时教她算术,用的不是《九章算术》,是他自编的《格物算学启蒙》;有时教她看图,从最简单的杠杆原理,到复杂的热力循环。
而林怀瑜学得飞快。
她有一种天赋——能把抽象的原理,在脑中自动转化成具象的模型。父亲讲齿轮转动,她脑中就浮现出大小齿轮咬合旋转的画面;父亲讲星体运行,她就能想象出星辰在虚空中的轨迹。
三个月后,她做出了第一个“成品”——用废弃齿轮改造的“自动翻书架”。摇动把手,书架上的书会一页页自动翻过,方便父亲查阅厚重典籍时解放双手。
虽然粗糙,虽然偶尔卡住,但父亲用了很久。
久到很多年后,林怀瑜成为格物院星象阁首席,在欧罗巴万国博览会上展示精密的星象仪时,还会想起那个下午——
父亲坐在摇椅上,用她做的翻书架看书,夕阳透过窗棂,在他花白的鬓角镀上一层金边。
他抬头对她笑:
“瑜儿,你比父亲强。”
“强在哪?”
“父亲学这些,是为了生存,为了改变世界。”
“而你学这些,是因为你喜欢。”
“纯粹的喜欢,是最强大的力量。”
十岁的林怀瑜不太懂这句话的深意。
她只是觉得,当齿轮转动、当图纸成真、当父亲眼中露出赞许的光时——
她的心里,有一颗星星,被点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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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十二岁·月蚀夜的眼睛
时间: 泰昌三年夏(林怀瑜十二岁)
地点: 格物大学堂·临时观测台
父亲走后第二年,林怀瑜长高了不少,但依然瘦削。她开始正式在格物大学堂旁听——不是以学生身份,是以“林文正公遗孤,特许旁听”的名义。
这很微妙。
学堂里的男学生们,有的敬佩她是文正公之女,有的鄙夷她“女子混迹学堂”,更多的,是好奇——好奇这个总是安静坐在最后一排、笔记做得飞快的小姑娘,到底能听懂多少。
直到那场月蚀。
泰昌三年七月初七,月全食。钦天监提前一个月就发了预告,但格物院的天文科却陷入争论——关于“月蚀时地面温度变化”的测算,两派教授各执一词,谁都说服不了谁。
“不如实地测量。”林怀瑜在课堂后排,轻声说了一句。
满堂寂静。所有目光投向她。
主讲教授皱眉:“林姑娘,我等正在讨论学术——”
“学生失礼。”她站起身,却继续说,“但既无数据,争论无益。不如在月蚀前后,于京师九处设点,同步测量温度、湿度、气压变化。数据出来,自然有结论。”
有学生嗤笑:“说得轻巧!哪来那么多温度计?就算有,谁去测?月蚀可是在子时!”
林怀瑜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九支简陋但精巧的玻璃管——那是她自己用废弃的实验器材改装的“简易温度记录仪”。
“温度计我有。至于测量的人……”她看向教授,“学生愿领此任,并已招募八位同窗协助。只需学堂出具夜行手令。”
那天晚上,月蚀如约而至。
林怀瑜带着八个小队——全是自愿报名的年轻学子,有男有女,分散在京师九个观测点。她自己则登上格物院临时搭建的观测台,那里有父亲生前设计的“星象轨迹记录仪”原型机。
月蚀开始,血月当空。
她一边记录仪器数据,一边用炭笔在特制的“星图记录纸”上标注。手很稳,心很静,仿佛这不是一次作业,而是一场仪式。
子时三刻,月蚀最盛时,异变突生。
观测台上的记录仪突然发出“嗡嗡”的异响,指针疯狂摆动!紧接着,她感觉地面微微震动,不是地震,是某种……低频的共鸣。
她猛地抬头,看向夜空。
血月周围,星辰的位置似乎……偏移了?虽然只有极其微小的角度,但长期观测训练出的直觉告诉她——不对!
她迅速调整记录仪,切换到“异常波动监测”模式——这是父亲生前设想的、用于探测“时空涟漪”的功能,从未真正启用过。
仪器屏幕上,出现了一组诡异的波形。
不是已知的任何天文现象波动。
而是一组规律的、仿佛有意识的脉冲信号。
林怀瑜后背发凉。她想起父亲临终前,反复叮嘱的那句话:
“瑜儿,你眼睛好,心细。将来若发现星象有异,尤其是月蚀、日食时,一定要记录下来,告诉怀瑾……”
她做了三件事:
第一,用最快的速度描摹下那组波形图。
第二,在星图上标出星辰偏移的方位和角度。
第三,从怀中掏出一枚特制的“记忆镜片”——这是石磊叔叔按父亲遗稿试制的小玩意儿,能短暂“定格”光线。她将镜片对准异常星空,按下机关。
淡蓝色的光晕闪过,镜片表面浮现出星空的微缩影像。
做完这些,月蚀结束了。
月亮重新亮起银辉,星辰归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林怀瑜知道不是。
她手中的记录纸、镜片、还有狂跳的心,都在告诉她:
父亲担心的“异常”,出现了。
第二天,她带着所有资料去找哥哥林怀瑾。
已是首辅的林怀瑾正在值房批阅奏章,见她来,放下笔:“瑜儿?这么早——”
“哥,你看这个。”她摊开所有记录,语速快而清晰,“昨夜月蚀,星辰偏移零点七度,伴随异常波动。这是波形图,这是镜片记录的影像。还有——”
她指着温度数据汇总表:“九处观测点,温度平均下降二点三度,但城西‘白塔寺’点,温度反而上升零点五度。我今早去查了,白塔寺地下……有前朝修建的‘观星密道’,据说直通皇城。”
林怀瑾脸色变了。
他太熟悉这种“巧合”——父亲在世时,“烛影”的阴谋总是隐藏在看似正常的现象之下。
“你确定?”他声音发紧。
“确定。”林怀瑜指着波形图,“这组脉冲信号,每三次重复一次。我对照了父亲留下的《异常天象记录》,嘉靖三十五年彗星过境时,出现过类似波形——那是父亲穿越那年。”
值房死寂。
许久,林怀瑾起身,走到窗前,背对妹妹:
“瑜儿,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
“为什么?”
“太危险。”他转身,眼中是兄长式的担忧,“‘烛影’余孽未清,他们在暗,我们在明。父亲已经……我不能再让你冒险。”
林怀瑜却摇头:“哥,父亲教我们格物,不只是为了让我们造机器。”
“更是为了让我们有看清世界真相的眼睛。”
“现在真相可能就藏在星空里,我怎么能闭眼?”
她走上前,仰头看着哥哥——这个从小护着她、如今扛着整个国家的兄长,眼角已经有了细纹。
“哥,父亲常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可能没多大能力,但至少……我这双眼睛,能看见你们看不见的东西。”
林怀瑾看着妹妹。
十二岁的女孩,身量未足,眼神却坚定如磐石。恍惚间,他仿佛看见父亲年轻时的影子——那种认准了路,就绝不回头的执拗。
他叹了口气,终于妥协:
“好。但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第一,所有观测必须在护卫陪同下进行;第二,任何发现必须先告诉我,不许擅自行动;第三——”他蹲下身,与妹妹平视,“如果感觉有危险,立刻停止。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
林怀瑜点头,却又问:“那白塔寺……”
“我去查。”林怀瑾眼中闪过寒光,“如果那里真有问题,该清理的,一个不留。”
三天后,白塔寺密道被锦衣卫封锁。
里面没有“烛影”余孽,但挖出了一台奇怪的设备——半埋在地下,锈迹斑斑,结构类似父亲描述的“早期信号发射器”。设备周围散落着一些刻有螺旋符号的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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