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火窟传闻(2/2)
院墙外的黑影在月光下显露出轮廓,是个背着竹篓的老汉,手里拄着根铁拐杖,拐杖头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里面的娃娃,老朽知道你们在查红泥窑的事。”老汉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老周让我来送样东西,说是从沉船残骸里捡的。”
云逍示意苏荣戒备,自己则拉开一条门缝,看到老汉竹篓里放着块烧焦的令牌,黑黢黢的,上面刻着的“窑主”二字已经模糊,但右下角的“钱”字却异常清晰,笔画间还沾着点暗红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
“老周说,这令牌上的字迹,和他爹钱万山当年在账本上签的字一模一样。”老汉把令牌递进门缝,“他还说,红泥窑的地火脉最近越来越旺,夜里能听到窑里有铁锁链拖地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了。”
云逍接过令牌,入手滚烫,像是还带着窑火的温度。令牌背面刻着串数字:“三六九,童男血。”——与戏本里“三日一换血”的记载正好对上。
阿鸾突然凑到门缝边,小手指着老汉的竹篓,眼神里满是惊恐。云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篓底竟露出半只小孩的鞋子,鞋面上绣着的凤鸟图案,正是凤仪班孩童戏服上的纹样!
“这鞋……”云逍的声音发紧。
老汉叹了口气:“是从红泥窑的枯井里捞的,一共捞上来十七只,都是当年凤仪班失踪的孩子的。老周认出这只是阿鸾的,说她当年总爱踩着这双鞋在台上转圈……”
阿鸾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突然尖叫一声扑进云逍怀里,浑身抖得像片落叶。祠堂里的烛火不知何时重新亮了起来,照亮了神龛上“凤仪班”的牌匾,牌匾后的阴影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眨动——那是二十年前没能等来救赎的孩子们的魂灵。
云逍握紧那块滚烫的令牌,突然明白老周为什么一直不肯提父亲的事。钱万山不仅是往生教的二当家,更是亲手将凤仪班的孩子推进火窟的刽子手!而红泥窑底下,恐怕藏着比“火魄”更可怕的秘密——那些失踪的窑工,那些被当作“养料”的童男,还有凤仪班那三十七具至今没能入土的骸骨。
苏荣突然站起身,将那半包“火魄”灰烬揣进怀里:“不能再等了。天亮就去红泥窑,就算地火能烧穿骨头,我们也要把真相挖出来。”她的声音带着种决绝的亮,像是淬了火的刀,“我爷爷没能完成的事,我来做。”
阿鸾从云逍怀里抬起头,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神里虽有恐惧,却多了份坚定。她用意念传递出最后一幅画面:红泥窑的窑心深处,有块半埋在火里的石碑,上面刻着“百鬼幡聚,五魄归一”八个字,碑前跪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往火里扔什么东西,火光中隐约能看到那人手腕上戴着串佛珠——正是往生教教主常戴的那串!
云逍将令牌塞进怀里,那里贴着心口,烫得他皮肤发疼。他知道,红泥窑之行注定是场硬仗,地火能焚骨,却焚不掉真相;往生教能藏住秘密,却藏不住二十年前的血债。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祠堂里的烛火猛地窜起半尺高,映得“凤仪班”的牌匾泛着红光,像是在为他们饯行,又像是在无声地催促。云逍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阿鸾,又看了看苏荣紧攥短刀的手,突然觉得那本泛黄的戏本变得沉甸甸的——那不仅是戏文,更是一条条人命铺成的路,他们必须走下去,哪怕终点是火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