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壁画秘闻(2/2)
阴无常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没错!我赵玄阴,当年为了接近轻眉,隐姓埋名加入凤仪班,从打杂的做起,学唱念做打,学描眉画眼……”他看着柳轻眉,眼神复杂,“我以为只要炼成百鬼幡,就能配得上你这个名满江南的班主,却没想到……”
“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丧心病狂!”柳轻眉的剑又往前送了送,“月娥当年劝过你,说禁术不可碰,你为什么不听?”
阴无常的眼神黯淡下去,黑木牌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因为我嫉妒……嫉妒她有麒麟血脉,嫉妒茅山掌门看重她,连你都总夸她……”他突然推开桃木剑,转身冲向百鬼殿深处的暗门,“尸魄你们要就拿去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知道,我赵玄阴才是天下第一!”
暗门关闭的瞬间,柳轻眉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她将桃木剑还给李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孩子,替我们好好活着。”
虚影们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李青的道袍,白梅印记突然亮得灼眼。百鬼殿的石壁开始坍塌,云逍拽着李青往外跑,跑出主墓道时,回头看见柳轻眉的虚影站在殿门处,对着他们挥手,水红色的戏服在火光中飘动,像一朵盛开的白梅。
石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李青的桃木剑突然吸走了那块裂开的黑木牌。他握着尸魄碎片,感觉道袍上的白梅印记在发烫,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有柳轻眉的,有凤仪班姐妹的,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李月娥的。
“我们走吧。”云逍拍了拍他的肩膀,“阴无常跑不远,他的真身还在南京等着我们。”
李青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眼黄大仙幼崽,小家伙正叼着块从柳轻眉戏服上扯下的布料,布料上绣着的半朵白梅,与他道袍上的印记完美契合。他将布料揣进怀里,握紧桃木剑,转身朝着洛阳城的方向走去,道袍上的白梅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被掩埋的往事,也像是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决战。
离开百鬼殿时,天已微亮。晨雾漫过邙山的土丘,将那些散落的兵马俑残骸笼罩其中,远远望去,像一群沉默的守墓人。李青走在最前面,道袍上的白梅印记还在发烫,柳轻眉最后的笑容总在眼前晃动——那笑容里有释然,有期盼,还有一丝未说出口的嘱托。
“这里的尸气太重,得尽快离开。”云逍用桃木剑拨开挡路的荆棘,剑穗上的金铃随着动作轻响,“阴无常虽然跑了,但他在暗门后留下了记号,恐怕是想引我们往更深处走。”
苏荣抱着黄大仙幼崽,小家伙正蜷缩在她怀里打盹,小爪子还攥着那半块绣白梅的戏服布料。“柳轻眉说阴无常当年隐姓埋名在凤仪班,会不会和李青母亲的失踪有关?”她想起李青母亲留下的信,里面多次提到“戏班的账房先生”,当时只当是普通的管事,现在想来,或许就是赵玄阴。
李青的脚步顿了顿,掌心的尸魄碎片突然传来一阵寒意。“我娘的日记里写过,她失踪前最后见的人,就是凤仪班的账房先生。”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日记里说那人‘算盘打得极好,却总爱打听麒麟血脉的事’,当时年纪小,没往心里去,现在才明白……”
他突然转身看向来时的路,百鬼殿的方向已被浓雾吞没,但那股熟悉的阴冷气息,却像藤蔓般缠了上来。“他没走。”李青握紧桃木剑,道袍上的白梅印记亮了起来,“他在等我们回头。”
话音刚落,雾中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布鞋在落叶上行走。黄大仙幼崽猛地惊醒,对着雾中龇牙咧嘴,项圈上的麒麟纹泛着金光。
“出来吧。”云逍的桃木剑横在胸前,“躲躲藏藏的,不像茅山弟子的做派。”
雾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手里提着个旧算盘,正是账房先生的模样。只是他脸上的黑框眼镜碎了一片,露出底下那双阴鸷的眼睛,嘴角还沾着点未干的血迹。
“赵玄阴。”李青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玄阴没有回答,只是转动着手里的算盘,算珠碰撞的“噼啪”声在寂静的雾中格外刺耳。“月娥的儿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突然笑了,露出两排泛黄的牙齿,“麟血觉醒的滋味如何?是不是觉得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少废话!”李青往前一步,桃木剑的金光刺破雾层,“我娘是不是你害的?”
“害她?”赵玄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算盘打得更快了,“若不是她把麒麟血脉的秘密告诉茅山掌门,我怎会被逐出师门?若不是她抢走本该属于我的《阴符经》,我怎会沦落到靠炼百鬼幡续命?”
他猛地将算盘砸向地面,算珠散落一地,每颗珠子里都映出张痛苦的人脸——竟是凤仪班那些失踪女子的模样!“你以为柳轻眉是好人?她当年为了夺班主之位,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师姐!我不过是替天行道!”
“一派胡言!”雾中突然传来柳轻眉的声音,她的虚影在金光中凝聚成形,戏服上的血迹变得鲜红,“是你偷了《阴符经》还嫁祸给我!是你为了炼幡,把师姐的魂魄封进青铜鼎!”
赵玄阴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死到临头还嘴硬!”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布偶,上面用朱砂写着柳轻眉的名字,“我早就料到你会附在这小子身上,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
他掏出银针,狠狠扎向布偶的心口。柳轻眉的虚影发出一声惨叫,身形瞬间变得透明。李青见状,将桃木剑抛向她,剑身上的金光与虚影融合,竟让她暂时稳住了身形。
“用麟血!”柳轻眉的声音带着痛苦,“他的布偶是用我的头发做的,只有你的血能破!”
李青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桃木剑上。金光瞬间暴涨,像一道火焰烧向赵玄阴手中的布偶。布偶发出“滋啦”的响声,迅速变黑,赵玄阴被烫得松开手,布偶落地的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不可能!”赵玄阴后退两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的血怎么会……”
“因为他是我的曾孙。”柳轻眉的虚影突然变得凝实,她走到李青身边,轻轻按住他的肩膀,“我当年被你封进悬棺前,将半滴精血注入了月娥体内,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报仇。”
她转向赵玄阴,眼神里充满了悲哀:“你以为我争班主之位是为了名利?我是想毁掉《阴符经》,阻止你堕入魔道!你可知那本书的最后一页写着什么?写着‘炼幡者,终成幡中鬼’!”
赵玄阴的脸色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青黑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往心脏蔓延——那是百鬼幡的反噬,也是他迟迟不敢完全融合尸魄的原因。
“你骗我!”他嘶吼着扑向柳轻眉,却被李青用桃木剑挡住。金光穿透他的衣袖,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针孔,每个针孔里都嵌着细小的鬼头——那是他为了压制反噬,用禁术强行钉入体内的“镇邪钉”。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柳轻眉的声音里带着怜悯,“为了虚无缥缈的力量,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值得吗?”
赵玄阴的动作僵住了,算盘的珠子从他袖中滑落,滚到李青脚边。李青捡起一颗,算珠里映出的人脸突然变了——那是个年轻的道士,眉清目秀,正对着铜镜练习描眉,镜旁放着朵白梅发簪。
“这是……年轻时的你?”李青愣住了。
赵玄阴的肩膀突然垮了下去,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我只是想……配得上她。”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是凤仪班的台柱子,我只是个打杂的道士,除了练出最强的术法,我还能拿什么娶她?”
雾中突然传来钟声,是洛阳城的晨钟。赵玄阴猛地抬头,看向南京的方向,眼神重新变得阴鸷:“今天不跟你们纠缠,南京国子监见。”他转身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雾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记得带上尸魄,那是打开镜心殿的钥匙。”
柳轻眉的虚影在晨风中渐渐透明,她最后看了眼李青,笑着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便化作点点荧光,融入道袍的白梅印记中。李青低头抚摸着那发烫的印记,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一直留在百鬼殿——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等一个能终结这一切的人。
“镜心殿……”云逍捡起赵玄阴掉落的算盘,算珠的背面刻着细小的符文,组合起来正是南京国子监的地图,“看来这是他设的最后一局。”
苏荣抱着醒来的黄大仙幼崽,小家伙正用鼻尖蹭着李青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不管是什么局,我们都得去。”她的声音很坚定,“柳轻眉和凤仪班的姐妹们,都在等着一个结果。”
李青点了点头,将尸魄碎片小心地收好,贴身藏在道袍里。道袍上的白梅印记此刻变得温润,像是有了生命。他抬头望向南京的方向,晨雾正在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身上,带着一股暖意。
“走吧。”李青率先迈步,桃木剑在手中轻轻晃动,剑穗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为前路伴奏。云逍和苏荣跟在后面,黄大仙幼崽趴在苏荣肩头,小爪子指向远方,那里的天际线正泛着鱼肚白,仿佛有什么新的开始,正在等待着他们。
离开邙山时,晨雾已散,阳光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黄大仙幼崽趴在苏荣肩头,时不时用鼻尖蹭蹭李青的道袍,那里的白梅印记还留着柳轻眉最后的温度。
“赵玄阴提到的镜心殿,在国子监的藏书楼地下。”云逍展开从算盘上拓下的地图,指尖点着一处标着“秘道”的位置,“传说那里藏着明朝留下的镇国法器,能净化一切阴邪,但需要集齐‘麟血’‘尸魄’‘戏魂’三样东西才能开启。”
李青摸了摸胸口的尸魄碎片,道袍下的白梅印记微微发烫:“麟血我有,尸魄也到手了,‘戏魂’是什么?”
苏荣突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翻出块褪色的丝帕,上面绣着半朵白梅,正是从凤仪班旧物中找到的。“柳轻眉的日记里提过,凤仪班的镇班之宝是块‘戏魂帕’,能聚齐所有登台者的精气神,当年她就是为了保护这块帕子,才和赵玄阴反目。”
话音刚落,丝帕突然亮起微光,与李青道袍上的印记相呼应,帕子上的半朵白梅竟慢慢补全了。“看来这就是‘戏魂’了。”苏荣惊喜地说,“三样东西齐了。”
黄大仙幼崽突然对着前方叫了两声,众人抬头,只见洛阳城外的官道上,一队车马正缓缓驶来,为首的马车挂着块“国子监”的木牌,车帘掀开,露出个穿青衫的老者,正是国子监的典籍官。
“李公子,云道长,苏姑娘。”老者拱手笑道,“赵先生说你们会来,特意让我在此等候。”他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里面备了些点心,路远,垫垫肚子。”
李青盯着马车的车轮,纹路里沾着些黑色的泥土,与百鬼殿外的泥土一模一样。“赵玄阴倒是贴心。”他淡淡道,“只是这马车,怕是不止载着点心吧。”
老者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李公子说笑了,赵先生只是怕你们赶路辛苦。”
云逍突然伸手掀开马车帘,里面果然放着几碟点心,旁边却躺着个昏迷的少年,眉眼与柳轻眉有七分相似,脖颈处还贴着张黄符。“这是谁?”
“是……是凤仪班的小徒弟,赵先生说他懂些戏法,怕你们路上闷,让他来解闷的。”老者眼神闪烁。
李青指尖的桃木剑突然发亮,黄符瞬间燃起:“他是柳轻眉的孙子,也是凤仪班最后的传人,赵玄阴抓他来,是想逼我们在镜心殿束手束脚。”
少年悠悠转醒,看到李青身上的道袍,突然挣扎着起身:“你是……带白梅印记的人?我奶奶说,见到这样的人,就把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匣子,里面装着半块玉佩,与李青腰间的正好能拼合。
“这是柳轻眉的‘定魂佩’,能稳固魂魄。”云逍看着拼合的玉佩,“看来她早就算到赵玄阴会用这招。”
老者见计谋败露,突然吹了声口哨,马车旁的护卫瞬间拔刀。黄大仙幼崽猛地窜起,一口咬住老者的手腕,苏荣趁机扶起少年,李青则挥剑挡开护卫的刀。
“赵玄阴就这点手段?”李青的桃木剑金光暴涨,剑气扫过,护卫们的刀纷纷断裂,“告诉你们主子,镜心殿见,别耍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老者捂着流血的手腕,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带着护卫仓皇离去。少年看着李青,眼神里满是崇拜:“我叫柳念眉,奶奶说,等我学会《贵妃醉酒》,就让我跟你学道法。”
李青的心猛地一软,摸了摸他的头:“等这事了了,我教你。”
重新上路时,苏荣把柳念眉护在中间,云逍则在马车上翻出张字条,是赵玄阴的笔迹:“镜心殿的钟声敲响时,要么交出三样东西,要么看着这孩子魂飞魄散。”
“他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们?”苏荣把字条撕碎,“柳轻眉留下的定魂佩,刚好能护住念眉的魂魄。”
李青握紧拼合的玉佩,道袍上的白梅印记与玉佩共鸣,散出柔和的光。“他越是急,越说明镜心殿藏着他的死穴。”他望着远方的天际,南京城的轮廓已隐隐可见,“我们按原计划走,别被他打乱节奏。”
黄大仙幼崽突然跳进李青怀里,用爪子指着前方,那里的城墙上,一只乌鸦正站在“国子监”的匾额上,歪着头看着他们,眼里闪着异样的红光。
“来了。”李青的桃木剑轻轻嗡鸣,白梅印记彻底亮起,“镜心殿的钟声,该为他送行的钟声了。”
马车加快速度,朝着南京城驶去,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像是在倒计时。柳念眉靠在苏荣肩头,小声哼起了《贵妃醉酒》的调子,婉转的唱腔里,藏着凤仪班百年的故事,也藏着即将到来的决战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