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生疏的父子情(1/2)

贾琏在东院安顿下来,已有数日。东厢房布置得舒适温暖,奶嬷嬷和分派过来的丫鬟们也都小心翼翼,不敢怠慢。邢悦秉持着“保持距离,适度关怀”的原则,每日过问他的饮食起居,却并不刻意亲近,偶尔依旧会拿出些系统出品的奇异点心和糖果,总能引得小家伙眼睛发亮,对她减少了几分惧意。

然而,贾赦那边的父子关系,却进展得颇为坎坷。

贾赦接回儿子,本是雄心万丈,想要好生教养,将其培养成东院合格的继承人,将来也好承接他靠“仙缘”打下的“基业”。他自觉如今已非吴下阿蒙,乃是胸怀“韬略”(指消消乐)、立志振作之人,对儿子的期望自然也水涨船高。

这日午后,贾赦难得地没有立刻投身于与第七关的“鏖战”,而是将贾琏叫到了正房的外间。他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盏茶,试图摆出严父的架势。邢悦则坐在稍远些的炕沿上,手里拿着一件未做完的小衣,看似在做针线,实则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贾琏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锦袍,被奶嬷嬷牵着手带进来。他显然还有些害怕父亲,小脑袋低垂着,手指不安地绞着衣带,蹭到贾赦面前,声如蚊蚋地叫了一声:“父亲。”

“嗯。”贾赦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又不失慈爱,“琏儿,过来些,为父考考你。”

贾琏怯生生地往前挪了两小步。

贾赦想着贾珠那般年纪已能认不少字,背几句诗,便先从最简单的问起:“琏儿,你如今可认得什么字了?《三字经》可能背上几句?”

贾琏茫然地抬起头,黑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懵懂。他在贾母跟前,每日里不过是吃喝玩睡,被婆子丫鬟们捧着、哄着,贾母疼他年纪小,只求他无病无灾,开心快活,何曾正经教他认过字、读过书?《三字经》是什么?他听都没听说过。

见儿子一脸空白,贾赦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耐着性子,换了个问题:“那……数字呢?可能数到十?”

贾琏依旧摇头,小手绞得更紧了。他隐约记得祖母房里的丫鬟好像教他数过果子,可是一紧张,全忘了。

贾赦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原以为贾母虽宠溺,基本的启蒙总该有,没想到竟是这般放任!快四岁的男娃,竟一字不识,连数也数不清!这……这成何体统!与他预想中聪慧伶俐、一点就通的继承人形象,相差何止千里!

一股失望夹杂着怒气涌上心头。他将茶盏往旁边的茶几上重重一顿,发出“哐”一声轻响,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惯常的斥责:“简直胡闹!这么大的孩子,竟连这些都不懂!整日里只知道顽耍,将来如何是好?!”

他这一发怒,贾琏吓得浑身一哆嗦,小脸瞬间变得煞白,眼眶立刻就红了,扁着小嘴,眼看就要哭出来,却又死死忍着,不敢出声,那模样可怜至极。

坐在一旁的邢悦见状,心中暗叹。贾赦这性子,指望他懂得循序善诱、耐心引导,怕是比登天还难。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了过来,声音温和地打圆场:“老爷息怒,琏哥儿还小,以往在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怜他年幼,多以疼爱为主,开蒙识字晚些也是常情。如今既回了老爷身边,老爷慢慢教导便是,何必急于一时,反倒吓着孩子。”

她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站到了贾琏身侧,隔开了贾赦那带着怒意的视线,轻轻拍了拍贾琏微微发抖的小肩膀,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贾赦被邢悦这么一劝,又见儿子吓得如同惊弓之鸟,那点子怒气也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感和烦躁。他也知道发火解决不了问题,可让他像妇人一般温言软语地去哄孩子,他又实在做不来,也觉得有失严父身份。

他闷声道:“慈母多败儿!如今既接回来了,断不能再如此放纵!”

邢悦顺着他的话道:“老爷说的是。只是教导也需讲究方法。哥儿初来乍到,与老爷尚不亲近,心中畏惧,老爷此刻考较他学问,他心中害怕,便是原本知道些的,只怕也忘了。不若……老爷先多陪陪他,熟悉起来,待他不再怕老爷了,再行教导,想必事半功倍。”

“陪他?”贾赦一愣,眉头又锁了起来。他从小到大,何曾“陪”过孩子?他父亲贾代善去得早,他年少时更多的是被母亲和仆役环绕,与父亲相处甚少,更别提这种亲子互动了。让他一个堂堂大老爷们,去陪个奶娃娃玩耍?这成何体统?

他下意识就想拒绝,但目光瞥见儿子那依旧苍白的小脸和含着泪怯生生望着自己的眼神,再想到邢悦说的“熟悉起来”、“事半功倍”,又有些犹豫。若是一直这般怕他,确实不好教导。况且,这接回儿子本就是他振作计划的一部分,若连与儿子相处都做不好,岂不是让人笑话?

他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挣扎和别扭,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对贾琏生硬地招了招手,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干巴巴的:“……过来。”

贾琏不敢动,小手紧紧抓住了邢悦的衣角。

邢悦轻轻推了推他,低声道:“去吧,父亲叫你呢。”

贾琏这才一步一顿地,磨蹭到贾赦跟前。

贾赦看着眼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高的小豆丁,浑身不自在。他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该怎么“陪”他。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里一个丫鬟刚收拾出来的、贾琏从荣庆堂带过来的旧布老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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