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三方来使 火器立营(2/2)
崔使者的脸白了。
“林、林将军何出此言……”
“随便问问。”林夙靠回椅背,“既然令兄在五皇子麾下,那我倒要想想了——当年构陷苏敬之将军的,可有崔家一份?”
“绝无此事!”崔使者霍然起身,“林将军,此事关乎五殿下清誉,不可妄言!”
“那就是有了。”林夙看向朝廷钦差,“公公,当年抄斩苏家的圣旨,是您去宣的吧?”
老太监手一抖,茶碗差点打翻。
“林大人,陈年旧事……”
“对你们是陈年旧事,对我不是。”林夙站起身,腿伤让他微微踉跄,但站得很稳,“我父亲苏敬之,我苏家一百三十七口,还有北辰军八万将士的血——这笔账,还没算。”
他走到堂中,看着三人:
“朝廷的官,我不要。五皇子的地,我也不要。土司的仇,我可以帮你们报。”
“但条件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阳朔,我林夙说了算。惊雷新军,只听我的令。谁想插手,先问问我手里的血诏,和背后的两万条枪。”
堂内死寂。
只有窗外的风声。
许久,蓝雄第一个站起来,抱拳:“林将军爽快!土司联盟,愿与将军结盟。”
崔使者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老太监颤巍巍起身:“林大人,您这是……要造反啊。”
“造反?”林夙笑了,“我父亲是奉先帝血诏的忠臣,我是为父翻案的孝子——这怎么能叫造反呢?”
他转身,走向后堂:
“这叫……拨乱反正。”
傍晚,神机营的临时工坊。
墨铁匠正带着二十几个徒弟,围着几个奇怪的铁管子忙碌。见林夙进来,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锉刀。
“主公请看——这是按您图纸做的‘神机枪’雏形。”
林夙接过那根铁管。管身长三尺,内膛光滑,尾部有火门,侧面有支架。虽然简陋,但已经有了雏形。
“试过吗?”
“试过三次。”墨铁匠兴奋道,“用精炼火药,三钱装药,发射三钱铁子,五十步内可破皮甲,三十步内可穿铁甲!”
“准头呢?”
“这……”墨铁匠挠头,“十发能中三四发,但散射太大。”
“加膛线。”林夙想起前世的知识,“在枪管内壁刻上螺旋纹,让弹丸旋转出膛,能打得准、打得远。”
“膛线?”墨铁匠一愣,“怎么刻?”
“我想办法。”林夙没多说——这需要专门的拉线机,得慢慢来,“先做简易的。另外,我让你做的那种‘轰天雷’,怎么样了?”
“已经做了三十个!”墨铁匠引林夙到后面,地上摆着一堆陶罐,罐口密封,引线露在外面,“每个装药五斤,混着铁蒺藜、碎瓷片。试爆过一个,三十步内,人畜皆碎!”
林夙蹲下,仔细检查这些陶罐。
粗糙,但有效。
“很好。”他站起身,“从今天起,神机营日夜赶工。我要在一个月内,有三百条枪,一千个轰天雷。”
“一个月?!”墨铁匠瞪大眼睛。
“人手不够,从北辰军里调。他们军中有老匠户,懂铁器。”林夙拍拍他的肩膀,“墨老,这些火器,是我们以少打多的本钱。做好了,阳朔就稳了。”
墨铁匠重重点头:“老朽明白!”
离开工坊,天色已暗。
林夙回到书房,苏烬已在等候。
“少主。”
“私下还是叫主公吧。”林夙坐下,“有事?”
“崔使者走了,但留了句话。”苏烬低声道,“他说,他兄长——那位崔军师,想见您一面。”
“见我?”
“说是……想谈谈当年的真相。”
林夙冷笑:“真相?真相就是崔家当年为了攀附九皇子,构陷我父亲,害死八万北辰军。现在看五皇子势大,又想换条船——这种真相,有什么好谈的?”
“末将也觉得有诈。”苏烬犹豫了一下,“但崔军师还说……他知道血诏的另一半内容。”
林夙猛地抬头。
“血诏还有另一半?”
“先帝血诏,本是两份。”苏烬解释,“一份是传位诏,藏在麒麟玉佩里。另一份是……密诏,写明若三皇子登基,当如何治国,如何用人,以及——如何处置当年构陷忠臣的奸党。”
他顿了顿:
“那份密诏,据说在当年北辰军覆灭时,被崔家人抢走了。”
林夙握紧拳头。
原来如此。
崔家不是想谈,是想用那份密诏做筹码,换取他在五皇子面前的地位——甚至可能,想用密诏控制他。
“他怎么说的?”
“崔使者说,若您愿去梧州一见,崔军师愿献上密诏,并助您……正名。”
“正名?”林夙笑了,“用一份偷来的密诏,给我正名?”
他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阳朔城已点亮灯火。城头那面玄黑金雷旗在夜色中看不真切,但知道它在那里,就让人心安。
“苏烬。”
“末将在。”
“如果你是崔军师,手握这样的筹码,会怎么用?”
苏烬沉思片刻:“要么,以此要挟,让少主听命于他。要么……设局诱杀,永绝后患。”
“你觉得他会选哪个?”
“后者。”苏烬说得肯定,“崔家当年能踩着苏家的尸体上位,今日就不会容许苏家有后人来复仇。”
林夙点头。
“所以,我不去梧州。”他转身,“但密诏,我要拿回来。”
“少主的意思是……”
“他不是想见我吗?”林夙眼中闪过冷光,“那就让他来阳朔见。但来的路上,安排一场‘意外’——让他把密诏‘丢’了,我们再‘捡’回来。”
苏烬眼睛亮了:“末将明白了。”
“做得干净点。”林夙嘱咐,“另外,从明天起,加强梧州方向的哨探。五皇子的大军,应该快和朝廷交上手了。我们要知道,战局到底如何。”
“是。”
苏烬离开后,林夙独自站在窗前。
夜色深沉。
他摸了摸怀中的玉佩,又想起那份血诏上的字:
“若不得已……可持此诏,另立新天。”
父亲,你当年写下这句话时,可曾想过,你儿子真会走到这一步?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路已经走到这里,回不了头了。
那就走下去。
走到黑。
走到亮。
走到……这天下,重新听一听惊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