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三方来使 火器立营(1/2)

清晨的演武场,还带着露水。

林夙拄着拐杖站在点将台上,腿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干净——昨夜医官彻底切除了腐肉,用烧红的铁钎烙烫止血,现在敷着墨铁匠特制的草药膏,虽然还疼,但至少不再溃烂。

台下站着两拨人。

左边是惊雷军的九百人,军容参差不齐,有的还穿着缴获来的各式衣甲,但眼神里有光——那是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光。

右边是北辰旧部的三千精锐。玄黑铁甲虽然陈旧,但擦得锃亮。队列整齐如刀切,三千人站成方阵,鸦雀无声,只有风吹甲叶的沙沙声。

两拨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林夙深吸一口气,开口时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心里有疑问。”

他顿了顿:

“惊雷军的弟兄在想:这帮北边来的,凭什么一来就要分我们的粮,占我们的城?”

“北辰的将士在想:这帮南边的乌合之众,凭什么让少主打理得如此周全?”

台下有人低下头。

“那我告诉你们——”林夙抬高声音,“惊雷军,是跟我在矿场里刨过命,在漓江上流过血的兄弟。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阳朔。”

“北辰军,是跟着我父亲血战到底,流亡十二载不降的老卒。没有他们,我林夙活不到今天。”

他拄着拐杖,一步步走下点将台,走到两军之间的空地上。

“从今天起,没有惊雷军,也没有北辰军。”

他转身,面向所有人:

“只有一支军队——叫‘惊雷新军’!”

全场肃然。

“雷震!”

“在!”

“你任新军都督,统管全军操练、布防、战事。”

“是!”

“苏烬!”

苏烬上前一步:“末将在。”

“你任副都督,专司步战营、骑射营——北辰军的长处,要传下去。”

苏烬单膝跪地:“遵命!”

“龙啸天!”

“主公!”

“你任水师统领,漓江是我们的命脉,交给你了。”

龙啸天咧嘴一笑:“主公放心,江上一条鱼,都得跟我们报备!”

林夙最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墨铁匠。

老人昨夜熬了一宿,眼睛通红,但精神亢奋——因为林夙给了他一张草图,上面画着一种前所未见的火器构造。

“墨老。”

“老朽在。”

“我要单独建一营——‘神机营’。”林夙一字一句,“你任营正,全权负责火器研发、制造、操训。需要多少人,你开口;需要什么材料,苏晚晴去弄。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环视全场:

“三个月内,我要看到能上战场、能打胜仗的新式火器!”

墨铁匠浑身一震,深深一揖:“老朽……肝脑涂地!”

分派完毕,林夙重新走上点将台。

“现在,两军混编。”他下令,“惊雷军每什(十人队)抽三人,北辰军每什抽两人,混成新什。什长由比武决出,胜者任之。”

“各营主官也混——雷震配两个北辰军的副手,苏烬配两个惊雷军的副手。”

“有异议吗?”

台下沉默片刻。

然后,一个惊雷军的年轻什长走出来,朝对面的北辰老兵抱拳:“这位老哥,请教一下,北辰军是怎么练阵型的?”

对面那个脸上带疤的老兵愣了一下,随即还礼:“简单,先练站,再练走,最后练杀。”

“那……能教教我们吗?”

“能。”

简单的对话,打破坚冰。

很快,演武场上响起操练声。惊雷军学北辰的阵法严谨,北辰军学惊雷的灵活应变——虽然还生疏,但那股壁垒,开始消融。

林夙看着这一切,心里稍稍安定。

但这份安定没持续多久。

午时刚过,三拨使者几乎是前后脚抵达阳朔。

第一拨从北门入,打着五皇子“清君侧”的旗号,使者是个文官模样的中年人,自称姓崔,官拜“宣抚使”。

第二拨从南门入,是朝廷的钦差,带着圣旨和一堆赏赐——名义上是“招抚”,实际是来探虚实。

第三拨从西门入,桂西十三峒土司联盟的代表,为首的是白崖峒新推选出来的少峒主,一个二十出头的精悍青年,叫蓝雄。

三拨人被分别安置在城东、城西、城南的驿馆。

林夙坐在书房里,听着沈砚的汇报,笑了。

“真会挑时候。”

“主公,见哪一拨先?”沈砚问。

“一起见。”林夙站起身,“安排在县衙正堂,摆三把椅子,让他们并排坐。我倒要看看,这三家当着彼此的面,能说出什么花来。”

“这……会不会太……”

“太什么?太嚣张?”林夙摇头,“现在是我们占着阳朔,手里有两万兵。该他们求我们,不是我们求他们。”

“可朝廷毕竟是正统……”

“正统?”林夙从怀里掏出那卷血诏的抄本——真本已妥善藏好,“我手里这个,才是先帝亲笔的正统。”

沈砚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问。

未时三刻,县衙正堂。

三把椅子并排摆在堂下,三位使者分坐。左边是五皇子的崔使者,中间是朝廷钦差,右边是土司蓝雄。

林夙坐在主位,身后站着雷震、苏烬——一文一武,杀气腾腾。

“三位远道而来,林某有失远迎。”林夙开场很客气,“不知各自所为何事?”

朝廷钦差先开口,是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声音尖细:“林大人,陛下念你剿匪有功,特下旨招抚。只要肯归顺,既往不咎,还可授你岭南节度使,节制五州兵马。”

“节度使?”林夙笑了,“好大的官。那阳朔的《约法》还执不执行?田还分不分?税还减不减?”

老太监脸色一僵:“这……朝廷自有法度。”

“那就是不行了。”林夙转向崔使者,“崔大人,五皇子那边呢?”

崔使者捋着胡须,慢条斯理:“五殿下起兵,是为清君侧,除奸佞。若林将军愿率军北上助战,事成之后,岭南可划为将军封地,自治。”

“自治?能分田吗?能减税吗?”

“将军治下,自可做主。”

林夙点点头,最后看向蓝雄:“少峒主,你们土司联盟,又想要什么?”

蓝雄很直接:“我们不要官,也不要地。我们只想要盐、铁、还有……报仇。”

“报仇?”

“杀老峒主的凶手,我们已经查到了。”蓝雄眼中闪过恨意,“是桂林赵同知手下的人。我们要赵同知的人头,还有他历年吞没的土司贡赋——折成盐铁还给我们。”

三个条件,三个价码。

朝廷给官,五皇子给地,土司要实惠。

林夙沉默片刻,忽然问:“崔大人,听说五皇子军中,有位军师祭酒也姓崔?”

崔使者一怔:“正是家兄。”

“哦?那请教崔大人——”林夙身体前倾,“十二年前,京城苏家满门抄斩时,令兄在何处?官居何职?”

堂内空气骤然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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