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顺藤摸瓜 深挖根底(1/2)
阳朔城北,梧桐里。
这里并非繁华市井,多是寻常住户与小吏杂役的居所,青石板路缝隙里钻出茸茸青苔,透着股市井生活的陈旧气息。周文焕赁住的小院就在巷子深处,一进一出,院内一棵半枯的石榴树,显得有些冷清。
对面茶馆的二楼雅间,窗户开了细细一道缝。顾寒声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葛布衣衫,如同一名在此歇脚的寻常行商,目光却透过缝隙,落在对面那扇紧闭的灰褐色木门上。他身旁坐着“清影”中专司盯梢的好手,代号“乌眼”,正低声汇报:
“目标每日卯时三刻准时出门,步行至户曹衙署,途中会在王记摊档买两个菜包,与摊主无多余交谈。散衙后,通常径直回家,偶尔会去街口的‘文墨斋’买些纸笔,也是买了便走。家中除他之外,只有一名年迈耳背的婆子负责洒扫做饭,每日午后来,酉时前便离开。”
“可有访客?”
“近十日,仅三人。一是户曹同僚,似是商议公事,停留约两炷香。二是房东,收取租金,停留片刻。三是五日前,一名自称‘湖广同乡’的货郎上门,据远处观察,两人在院中交谈不过一盏茶时间,货郎并未卸货,空手而来,空手而去。”
“货郎?”顾寒声眼神微凝。
“已派人跟上。那人出了梧桐里,在城中绕了两圈,最后进了城南的‘悦来客栈’。登记路引显示来自江夏,贩运的是针线杂货。已在客栈布控。”
“可有异常举动?”
“此人每日早出,挑担在城内各处叫卖,行迹看似正常。但‘乌眼’注意到,他挑担的扁担中段,有一小块颜色略深的补漆,似是常在某处倚靠摩擦所致。已安排人设法近距离查验。”
顾寒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锁着对面小院。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一张精心描摹、却少了烟火气的画。一个独居的文书小吏,生活规律得像滴漏,没有嗜好,少有交际,连多余的情绪起伏都看不到。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寻常。
“他家中,可有机会探看?”顾寒声问。
“那婆子耳目虽不灵,但警惕心高,且只在外院和厨房活动。内室门窗紧闭。我们的人曾假借查检火患为由试图接近,被其以‘主人书房,不敢擅入’为由挡回。目标本人似乎有洁癖,家中摆设极少,难以隐藏物件。”
顾寒声沉吟。这种对手最难对付,像一块裹了厚油的石头,滑不溜手,无从着力。常规的盯梢,恐怕难有收获。
“他经手文书边角的那些隐写,内容破译如何了?”
“大部分是零散字句或扭曲符号,不成文意。但其中重复出现三个看似无关的标记:一个类似‘Δ’的三角,一个‘·’,还有一个像是被涂改过的‘廿’(二十)字。正在比对所有带有这些标记的文书日期与内容。”身旁另一名文书答道。
顾寒声若有所思。标记、日期、经手文书的内容……或许,方向错了。不该只盯着他记录了什么,而该看他通过记录,在关注什么。
“调出所有他带有隐写标记的文书原件,不要看边角,看正文内容。”顾寒声忽然道,“找出这些文书中,都涉及了哪些具体的地点、人物、物资种类、以及时间节点。尤其是时间,要精确到日。”
他要试试,能否从周文焕“关注”的信息碎片中,反向拼凑出他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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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匠造司仓大使刘顺家中。
气氛与梧桐里的冷清截然不同,充斥着压抑的恐慌。刘顺像一头困兽,在堂屋里来回踱步,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其妻坐在一旁垂泪,怀中抱着一个脸色苍白、昏睡不醒的男孩,正是他那“染病”的妻弟。
“都怪你!贪那点银子!说什么只是让人看看仓库外边,不碍事……现在好了,上面都在查!那晚的动静你当我不知道?真出了事,我们全家都得死!”妇人低声哭骂。
“闭嘴!你懂什么!”刘顺低吼,额上青筋暴起,“我哪知道他们是干这个的!那人只说想知道新炮场什么时候最忙,匠人什么时候换班……我想着这也不算啥要紧机密,就、就……”他越说越心虚,声音低了下去。
那日“灰雀”袭击匠造司,虽然没真炸掉要害,但动静不小。随后内部清查的风声隐约透出,他就如惊弓之鸟。他不知道自己那点“帮忙观察”和收下的五十两银子,到底卷进了多大的事里,但肯定不是小事。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刘顺猛地停下,眼中闪过挣扎和一丝侥幸,“我得去……去找人坦白!就说是被人蒙骗,一时糊涂!对,林将军赏罚分明,我主动交代,或许还能从宽……”
“你疯了!”妇人尖叫起来,“你收了钱!那些人是刺客!你脱得了干系?主动去说,就是送死!”
“那你说怎么办?!”刘顺烦躁地抓着头。
就在这时,院门被轻轻叩响。声音不大,却让屋内两人瞬间僵住,魂飞魄散。
刘顺战战兢兢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天色已暗,巷中无人,只有门楣上,不知何时,被人用炭灰画了一个极简的、歪歪扭扭的圆圈,圆圈中心点着一个黑点。
看到这个标记,刘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认得这个标记!这是当初给他银子那人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意思是——“缄默,或祸及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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