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探赤石岭 吴庸吐真(1/2)

天刚亮,赤石岭的雾还没散。

苏烬带着二十个人钻进山口。路是野路,被疯长的藤蔓和蕨类盖着,得用刀劈开才能走。刀刃砍在藤上,“噗噗”闷响,汁液溅出来,腥得呛鼻子。

“将军,这路不对。”走前头的兵卒回头,脸上让露水打湿了,“上个月我来过,没这么多刺藤。”

苏烬蹲下看地面。腐叶层被翻过,有新的踩踏痕迹,脚印凌乱,不止一拨人。

“有人赶在咱们前头了。”他站起来,“加快脚程。”

二十个人闷头往上爬。岭陡,有些地方得手脚并用。苏烬左手虎口昨天练兵时震裂了,现在一用力就疼,疼得他额头冒冷汗。

爬到半山腰,雾稀了点。能看见前头有片裸露的岩壁,岩壁呈暗红色,像凝固的血。

“就是那儿。”苏烬指着岩壁,“宇文先生手稿上说的‘赤石如血,隐于北坡’。”

众人加快脚步。

快到岩壁时,走在最后的兵卒忽然“咦”了一声。

苏烬回头:“怎么?”

“将军,你看这个。”兵卒从草丛里捡起个东西——是个铜制罗盘,盘面裂了,指针歪在一边。

苏烬接过罗盘,翻过来看。背面刻着个“百”字,字迹很新,刻痕里的铜锈被磨掉了。

“百宝阁。”他低声说。

几乎同时,前头传来惊呼。

苏烬冲过去,拨开灌木丛——岩壁底下有个洞。洞口人工凿过,边缘齐整,能容一人弯腰进。洞边散落着碎石,碎石断面新鲜,是最近几天才凿开的。

洞口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东西。

不是血。比血稠,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苏烬蹲下,用刀尖挑了一点闻。刺鼻的硫磺味混着铁腥气。

“将军,进不进?”兵卒问。

苏烬没立刻回答。他盯着黑漆漆的洞口看了三息,突然抬手:“退后。”

话音刚落,洞里传出“轰隆”一声闷响。

不是爆炸。是石头滚落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塌方!退!”

二十个人连滚带爬往后撤。刚撤出十步,洞口“哗啦”一声,大块岩石垮下来,把洞口堵了个严实。

尘土飞扬,呛得人咳嗽。

苏烬抹了把脸,盯着那堆乱石。石头缝里还在往外渗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渗进土里,把土染成褐色。

“有人在里头。”他说。

“那咱们——”

“挖。”苏烬解下腰间水囊喝了一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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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辰,阳朔地牢。

顾寒声坐在条凳上,看着对面的吴庸。

吴庸被绑在刑架上,衣服扒了,身上没伤,但脸色白得像纸。他一直在抖,牙齿磕得“咯咯”响。

“吴主事。”顾寒声开口,声音很平,“想好了没?”

吴庸抬头看他,眼珠子转得飞快:“顾……顾先生……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个管账的……”

“管账的?”顾寒声从怀里掏出本册子,翻开,“去年十月,你经手一笔修缮城隍庙的款子,批了二百两。但庙里账房记录,实际只花了一百二十两。剩下的八十两,去哪了?”

吴庸咽了口唾沫:“那……那是……庙祝说材料涨价……”

“材料涨价?”顾寒声又翻一页,“同月,你小舅子在东街开了家绸缎庄,本钱一百五十两。他一个卖豆腐的,哪来这么多钱?”

“我……我借他的……”

“借?”顾寒声合上册子,“吴主事,你一年俸禄四十两,不吃不喝也得攒四年。这一百五十两,你怎么借?”

吴庸不说话了,只是抖。

地牢里很静,能听见远处水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像催命。

顾寒声站起来,走到刑架边。他手里拿着把钳子,钳口磨得发亮。

“吴庸,四十七岁,柳州人。”他看着吴庸的眼睛,“家有老母七十,妻子早亡,留一子一女。儿子十六,在县学读书,先生夸他聪慧,明年可考童生。女儿十四,许了东街铁匠铺的少东家,腊月过门。”

吴庸猛地抬头,眼睛红了:“你……你别动我孩子……”

“我不动。”顾寒声说,“但江南百宝阁的人,动不动我就不知道了。”

钳子“咔哒”一声,张开。

“你替他们传了三年消息,从阳朔的矿脉分布到匠造司的工匠名单,从流民安置点到新军屯驻地。”顾寒声声音还是平,但每个字都像钉子,“他们给你钱,一年二百两,存在江宁‘通宝钱庄’,户名是你儿子的名字——吴文渊。”

吴庸开始喘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百宝阁是商会,但做的不是普通生意。”顾寒声把钳子凑近吴庸的手指,“他们专门搜罗‘奇技异矿’,高价收,转手卖到北边,卖给蒙古人,卖给高丽人,卖给所有出得起价的人。”

钳口碰到皮肤,冰凉。

“赤石岭的‘烈性石髓’,他们三年前就盯上了。但岭南乱,他们进不来。直到惊雷府在阳朔站稳脚跟,他们才找到机会——买通你,买通刘顺,买通周文焕,布了这张网。”

顾寒声顿了顿:“但他们没算到两件事。第一,林大人比他们想的难对付。第二……”

他凑近吴庸耳朵,声音压得极低:

“宇文墨没死透。”

吴庸浑身一震。

“宇文先生昏迷前,留了话,也留了证据。”顾寒声直起身,“你去年八月收的那笔‘润笔费’——五十两黄金,金锭底下刻着百宝阁的暗记。金子现在在我手里。”

钳子慢慢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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