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争吵1（2/2）

然而，就在这财富与权力感交织的巅峰时刻，父亲那张因愤怒而涨红、额角青筋暴跳、写满了近乎偏执的固执和深沉失望的脸，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甚至能听到那带着粗重喘息和唾沫星子的咆哮。

几天前，他趁着市场震荡调整的间隙，低调地坐车回了一趟老家九原市。初衷简单而迫切：利用自己对未来的“先知”，彻底掐灭父亲张建国那个危险至极的投资念头，把全家安身立命、承载了半辈子记忆的唯一一套房子抵押出去，将所有的积蓄，孤注一掷地投给一个熟人吹得天花乱坠、实则注定血本无归的本地小矿山集资项目。

他记得前世，这个项目运作不到半年，就因为非法集资、储量造假和一场突如其来的矿难彻底暴雷。父亲一辈子的血汗积蓄和唯一的房产化为乌有，沉重的打击和随之而来的无尽债务纠纷，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直接诱发了母亲李秀兰后来缠绵病榻、最终撒手人寰的重疾。这是他心中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一个必须被扭转的悲剧节点。

家里的饭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母亲李秀兰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清蒸鱼端上桌，看了看阴沉着脸、只顾闷头扒饭的丈夫，又看了看神色凝重、几乎没动筷子的儿子，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忧虑和无措。

“爸，”张盛放下筷子，陶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尽量放得平缓、克制，试图用最理性的方式沟通，“那个老周拉您投的矿山集资项目，您真的要不要再慎重考虑考虑？我最近托了一些金融行业的朋友，也查了些公开资料，”他斟酌着用词，避免刺激父亲敏感的神经，“那个矿好像储量报告有点问题，不是那么实打实。而且，现在国家对这些小矿山的环保和安全资质卡得越来越严，政策风险非常大。这种民间集资的模式，很多都是”他试图引入“庞氏骗局”的概念，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够了！”张建国猛地一拍桌子，碗碟震得叮当作响，汤水都溅了出来。他“嚯”地抬起头，瞪着张盛，眼睛里布满血丝，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一种被冒犯的愤怒，“你查？你托朋友？你那些朋友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你整天捣鼓的那些红红绿绿的股票吗？！”他指着张盛的鼻子，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张盛！我看你是真被那些玩意儿迷了心窍了！走火入魔了！不务正业！整天想着一夜暴富，天上掉馅饼！那是正经人干的事吗？那是赌博！是投机倒把！”

“爸，这不是赌博！”张盛试图提高音量解释，胸腔里的火气也被勾了起来，“这是现代金融市场！需要专业知识和严格风险控制的！就像您那个项目，它本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