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樊胜美(完)(1/2)
终于,在一次父母闹得特别凶,甚至惊动了高层之后,公司以“影响公司形象和团队稳定”为由,委婉而坚定地将他辞退。
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走出那栋他曾以为可以凭借努力站稳脚跟的写字楼时,樊胜英回头望了一眼。
天空是灰蒙蒙的,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他曾经以为,考上大学、找到工作,就能挣脱原生家庭的泥沼,却没想到,那根无形的绳索,从未松开,反而在他以为快要上岸时,猛地将他拖入了更深的泥潭。
失业的打击是沉重的。但更深的痛苦,来源于一种无处可逃的禁锢感。
他不是没想过逃离。远走高飞,离开这座承载了他太多痛苦记忆的城市,去一个父母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
这个念头,在无数个被逼到墙角的夜晚,如同野草般疯长。
然而,每一次,当他开始搜索其他城市的工作机会,甚至悄悄整理行李时,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就会将他拽回。
是“家”。
更确切地说,是樊胜美在多媒体事业“胜景传媒”有了起色后,出于补偿也好,出于对哥哥仅存的亲情也罢,专门为他购置的那套房子。
这套房子,地段不错,装修精致,远远超出了樊胜英自己的能力范围。
在旁人看来,这是妹妹飞黄腾达后对哥哥的照拂,是雪中送炭的温情。
只有樊胜英自己知道,这精心打造的居所,是如何一步步变成了他最华丽的牢笼。
这里的一切,都打着“樊胜美”的烙印。从选址到装修风格,甚至里面的家具电器,都是樊胜美(或者她的助理)一手操办。
它象征着妹妹的“成功”与“恩赐”,也时时刻刻提醒着樊胜英,他如今能拥有这方寸之间的安稳,仰仗的是谁。
他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这房子的物质价值,而是舍不得这房子所代表的、他与妹妹之间最后的情感联结,以及这房子本身所象征的“家”的幻影。
这是他漂泊半生,唯一真正拥有的、可以称之为“家”的物理空间。
离开这里,意味着切断与妹妹这层可见的联系,意味着承认自己连这最后的立足之地都守不住,意味着彻底成为一个无根浮萍。
“这是小美给我的‘家’……”这个念头像一把沉重的锁,将他牢牢锁在这座城市,锁在这套房子里。每当逃离的念头升起,这“家”的幻影便化作无形的栅栏,让他迈不开脚步。
他害怕失去这最后的温暖假象,哪怕这温暖来自于他一生痛苦的根源之一。
于是,他选择了困守。
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忍受着父母周期性的骚扰,在失业、找工作、再失业的循环中挣扎。
他不敢找太高薪、太显眼的工作,生怕再次成为父母闹事的靶子,只能做一些临时的、收入微薄的零工,勉强维持着不被父母发现具体行踪的生活。
他的个人生活,更是被这持续不断的索取和骚扰摧毁得一片荒芜。
不是没有遇到过心动的人,不是没有尝试开始新的感情。
然而,每一次,当关系稍有进展,樊父樊母便会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适时出现。
他们去他的住处堵门,打骚扰电话给他的女友,编造各种关于他“不孝”、“欠债”的谎言。
他曾带一位女友回家,两人正在做饭,门外就响起了震天的敲门声和父母的叫骂。
女友吓得脸色发白,最终在了解了大致情况后,留下了一句“你家的事太复杂了,我承受不起”,便黯然离去。
一次又一次。
从最初的愤怒解释,到后来的麻木沉默。
樊胜英眼看着那些带着善意和爱慕靠近他的女孩,一个个被这荒唐而残酷的现实吓跑。他不再解释,也不再挽留。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原生家庭的诅咒,任何靠近他的人,都会被这诅咒的阴影所吞噬。
他手里的积蓄,早在一次次满足父母无度要求和失业间隙中消耗殆尽。
没有存款,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亲密关系,只有一套象征着枷锁的房产,和一对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父母。
年近不惑,他依旧是孤家寡人,身心俱疲,像一艘在暴风雨中被打得千疮百孔、却始终无法靠岸的破船。
时间的流逝和现实的残酷,如同水滴石穿,也渐渐磨损着樊父樊母那被丹药之力催生出的、畸形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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