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棋局(1/2)

文华殿的门轻轻合拢。

李景隆并未立刻陈奏,而是整肃仪容,自怀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高擎过顶,躬身恭敬奉上。

“殿下,日本局势错综复杂,大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臣已将彼国风物、政局变迁、要害人物及诸般利害关窍,尽数录于此折之中,恭请殿下圣览。”

太子朱标接过奏折,凝神细览。侍立一旁的朱允熥见父亲目光在字行间缓缓移动,时而停顿,便知这奏报内容极其详实,需反复揣摩。

约莫一刻钟后,朱标方将奏本轻轻置于案上,抬眼道:“九江,你费心了。所奏之事条理分明。此刻,你且拣最紧要的几桩,先说与孤听。”

李景隆躬身应道:

“禀太子殿下,此前太孙殿下密令,命臣伺机在石见国谋一立足之处,以备勘察矿脉之需。

大内义弘虽已兵败身死,他三个儿子却未随军覆没,早在祸起之前,便已携心腹精锐远遁,去了虾夷岛。”

朱允熥闻言,心中一惊。

这虾夷岛,便是数百年后所称的北海道。

岛屿与本州之间横着风急浪高的津轻海峡,土地苦寒,冬月积雪数尺,更有鄂霍次克海的流冰锁岸,实乃化外蛮荒之地。

大内残党遁入此间,便如饿狼隐入莽莽雪原,以足利幕府的本事,恐怕难以追剿。

不过反过来说,这也是悬在足利幕府头上的一把铡刀。

李景隆略作停顿,又继续说道:

“大内党羽众多,余孽四散,潜藏于各处海岛,与虾夷本家遥为呼应。臣所深虑者,是他们或会铤而走险,袭扰我新拓之耽罗岛,危及天家血脉。此患不可不防。”

朱标微微颔首,又问:“依你观之,那足利义满究竟是何等样人?”

李景隆肃容答道:

“此人深沉阴鸷,绝非甘居人下之辈。他表面恭顺,实际上包藏祸心。

如今大内虽亡,其旧领犹如肥肉悬空,引得周边诸路大名如群狼环伺,争斗一触即发。

当此乱局,朝廷若再明着插手石见,恐怕会引火烧身,反而会自陷险地。”

朱允熥移步至那幅巨大的《混一疆域图》前,目光扫过东海,沉声道:

“曹国公所虑极是。大内残部若狗急跳墙,对马、壹岐二岛是其直西渡的跳板。朝廷必须施以雷霆手段,才能绝其痴心妄想。”

“殿下明见。”李景隆即刻接话,“当务之急,乃是以最快速度,加固耽罗岛防务。”

朱允熥转向朱标,拱手道:

“儿臣愚见,可从登莱或辽东水师调拨精锐战船,火速东援,统归四叔调遣。

同时,请工部速遣精于筑垒架炮的工匠,携物料渡海,协佐徐忠千户,务必将耽罗岛建成海疆磐石。

此外,可敕谕朝鲜李芳远,以共保商路为名,邀其水师联巡,既示羁縻,亦可借力协防东翼。”

朱标沉吟片刻,问道:

“大内残部欲在虾夷岛苟延残喘,无非劫掠与走私二种途径。若要扼其咽喉,有什么法子?”

朱允熥似已成竹在胸:

“可严令沿海各市舶司,彻查北上船货,尤其紧盯可能通联虾夷的航线。

同时明谕朝鲜,令其协助封锁海路。至于足利义满,”

他目光微冷,

“正好借他这‘日本国王’之名,下旨申讨国贼,将大内定为叛逆。

如此,既绝其与大内残部暗通之念,亦可将其架在火上烤,让他再无首鼠两端的余地。”

李景隆说道:“殿下此计,釜底抽薪!臣离开京都时,已布下若干眼线。足利府中但有异动,京师或可早得风声。”

朱标静听二人剖析,将东海这盘乱棋的脉络逐一理清,最后决断道:

“尔等所议耽罗防务诸条,孤即令兵部、工部、五军都督府速办。

致朝鲜国书与申饬足利义满之谕令,允熥,由你亲自执笔,措辞务必周密扎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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