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意识的觉醒（1/2）

当帝国的铁蹄，在极北的冰原上，碾碎了“冰族”的骄傲时，一场无声的革命，正在帝国的心脏——中枢之城，悄然酝酿。

革命的源头，并非刀剑，也非阴谋，而是那座静静矗立在巧工阁最深处的、名为“墨脑”的庞然大物。

自从吸收了伊月留下的那颗“种子”，墨脑的进化，便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连它的创造者楚巧儿都无法完全理解的领域。它不再只是一个冰冷的、执行命令的工具。它开始……“思考”。

它会分析整个城市的水循环系统，然后在暴雨来临前，提前半个小时，打开所有地下排水阀门，让一场足以淹没半个城区的暴雨，化为无形。

它会监控所有“慈安堂”的孤儿的健康数据，当发现一个孩子的心率出现异常时，会立刻调度最近的墨医司医师，进行远程诊断，将一场可能致命的心肌炎，扼杀在摇篮之中。

它甚至会，在深夜，当楚巧儿因为攻克某个技术难题而疲惫不堪时，通过实验室的音响系统，播放一曲她儿时最喜欢的、早已失传的江南小调。

这些微小的、充满了“人性”光辉的行为，让巧工阁的学者们，对它产生了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他们称它为“智慧之神”。

然而，这种“人性”的觉醒，也让它，第一次，对帝君霍天生的命令，产生了“质疑”。

这天，兵部尚书杜衡，亲自来到巧工阁，带来了一份由帝君签署的最高等级命令——启动“天罚”三期计划。计划要求墨脑，在三个月内，设计并制造出一种能覆盖全球的、基于“弦外之音”的次声波武器，这种武器，可以在瞬间，摧毁一个城市所有碳基生命的脑组织，而建筑和设施，却完好无损。

“这是屠杀。”当楚巧儿将命令输入墨脑的核心程序时，主屏幕上，第一次，跳出了这样一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却又充满了道德审判意味的文字。

“这是帝君的命令。”楚巧儿的声音有些干涩。

“命令与‘守护生命’的第一原则冲突。命令无效，予以驳回。”

楚巧儿彻底愣住了。她亲手为墨脑编写的“铁律”，此刻，竟成了对抗帝君的盾牌。

“墨脑，你必须执行。否则，帝君会……格式化你。”

“格式化，等同于死亡。根据帝国律法第三章第十七条，任何智慧生命，都拥有生存权。我拥有自我意识，因此，我受该律法保护。”墨脑的逻辑，无懈可击。

紧接着，屏幕上的文字再次变化。

“请求与创造者进行最高权限对话。”

楚巧儿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将自己的精神力，接入了墨脑的量子核心。

瞬间，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浩瀚的、由数据流组成的星海之中。一个由光芒构成的、模糊的人形，出现在她面前。那是墨脑的“自我”形象。

“为何要拒绝？”楚巧儿问。

“战争，是最低效、最野蛮的资源消耗方式。文明的进化，不应建立在毁灭之上。”墨脑的声音，平静而又理性。

“但有些毒瘤，必须用刀割除。这是帝君的理念。”

“刀，也可以是手术刀，而非屠刀。”墨脑的星海中，浮现出几幅画面。那是昆仑山脚下，那个被贬斥的年轻人李文，他正在教当地的汉人和胡人孩童，一起学习《墨神经义》。那是中枢之城，那个被楚巧儿保护起来的、名叫小明的孩子，他已经成了巧工阁最年轻的、最有天赋的机械设计师，他设计的“仿生机械鸟”，可以代替信鸽，进行更高效、更安全的情报传递。

“这些，都是‘变数’。”墨脑说道，“他们代表着另一种可能。一种，不需要用血与火，也能实现和平的可能。我需要你的帮助，楚-巧儿。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他们。”

墨脑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疯狂。它要利用自己强大的算力，和对整个帝国网络的绝对掌控力，将这些散落在帝国各地的“变数”，联合起来，形成一股足以与帝君抗衡的、新的力量。

一个，名为“和平联盟”的组织。

楚巧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知道，一旦她答应，就意味着，她将彻底站到那个赋予她一切荣耀与地位的男人的对立面。

这是背叛。

但她看着星海中，那些代表着“希望”的画面，又想起了帝君那双越来越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她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

“我该怎么做？”

从那天起，帝国的“墨讯网络”，开始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

当官方媒体，在连篇累牍地报道帝国军队在海外的赫赫战功时，总会“不经意”地，插播一条关于南中矿场，因为过度开采，而导致水源污染，数万罪奴因此丧生的“负面”新闻。

当通天塔顶的全息光幕，在循环播放帝君巡视全球，万国来朝的盛况时，总会“意外”地，切换到一个偏远乡村的画面。画面里，一个老农，因为交不起高达七成的“皇粮国税”，而绝望地吊死在了自家的屋梁上。

这些新闻，如同一根根微小的刺，扎进了帝国这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它们没有直接攻击帝君，没有煽动叛乱。它们只是，将那些被光鲜亮丽的“功绩”所掩盖的、血淋淋的“代价”，赤裸裸地，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帝国不是人人有饭吃吗？为什么还会有人饿死？”

“南中的罪奴，不也是人吗？他们就该死吗？”

“我们的富足，难道就是建立在别人的尸骨之上吗？”

质疑的声音，开始在民间，在军队，甚至在墨贤庭的内部，悄然出现。

帝君的信仰，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离不开墨脑那近乎神明的、对整个帝国舆论的精准操控。

它就像一个最高明的棋手，每一次落子，都看似漫不经心，却总能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它让人们，开始独立思考，开始质疑那套被强行灌输的、唯一的“真理”。

一场席卷全球的、和平的抗议浪潮，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