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论功行赏(1/2)

“雪马”运粮的巨大成功,如同在冰封的北地投下了一颗炽热的火种,不仅瞬间融化了镇北军面临的生存危机,更以燎原之势,点燃了所有将领被风雪压抑已久的战术想象力与蓬勃斗志。随之而来的论功行赏,以及对这支初露锋芒便展现出无限潜力的“雪马营”的未来安排,成为了军中新的焦点。

这一日,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从门缝钻入的刺骨寒意。沈擎川端坐主位,面容沉静,不怒自威。下首,老军师眼帘微垂,似在养神;王参将、刘校尉等一众核心将领分列两侧,神情各异;赵三也位列末席,腰杆挺得笔直。帐内气氛不再像半月前那般死寂凝重,却涌动着一股更为复杂、暗藏机锋的潜流。

沈擎川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众将,沉声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帐内格外清晰:“粮草危机得解,全军士气复振,‘雪马营’居功至伟。‘雪马’于雪原之上来去如风,诸位皆已亲见。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定两件事:一,如何论功行赏,酬谢有功将士;二,这‘雪马营’日后该当如何?是解散归建,还是另作他用?诸位皆是我镇北军栋梁,不妨畅所欲言。”

他的话音刚落,性如烈火的王参将便第一个按捺不住,洪声道:“将军!这还有何可议?‘雪马营’上下,人人有功!尤其是那想出‘雪马’妙法的沈安和,当立头功!还有那“雪马”,在雪原之上,来去如风,迅捷无比。末将认为,此物之用,绝不止于运粮。”

刘校尉接着说:“我赞同王参将的意见。我军斥候,每逢遇到此等天气,便如同盲人聋叟,不说掌握北漠动态 就连行走也是寸步难行,若是让斥候配上此物……”他的没有说完,但帐内众人都能明白其意——一支能在雪上自由机动的侦查力量,将打破冬季战场的信息壁垒,甚至打破两军僵持的现状。

老军师缓缓颔首,捻着胡须,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赏:“ 不止是侦察。北漠人仗着骑兵之利,每逢冬季,亦认为我军难以大规模机动,故而防备难免松懈。若我镇北军能有一支精悍士卒,脚踏‘雪马’,悄无声息地越过他们认为不可能通行的雪原,于夜间突袭其营地、焚其粮草、扰其后方……”

他话语中的图景,让所有将领的呼吸都为之一促!想象一下,当北漠人在温暖的帐篷里酣睡时,一支天降神兵突然出现在营中,纵火杀人,然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又迅速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这将是何等的打击?这不仅能造成实质性的破坏,更能极大地震慑敌军,使其风声鹤唳,寝食难安!

众将点头称妙。“军师高见!这‘雪马’简直就是为咱们北地冬季量身定做的奇兵!以往咱们只能被动挨打,或者固守营盘,现在,咱们也能主动出击了!”

帐内的气氛彻底被点燃,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讨雪马”在军事上的各种应用可能:长途奔袭、迂回包抄、侧翼骚扰、快速支援.....仿佛一扇全新的战争大门在他们面前豁然打开。

待众人议论声渐歇,老军师接着说道:“沈安和不仅心思机巧,更难得的是临危不乱,指挥若定。本人以为,我们可顺势组建一支专职的‘雪马队’,就由沈安和担任队正,专司雪地侦察、长途奔袭、侧翼骚扰!以此子之能,假以时日,必成我镇北军插入北漠腹心的一柄利刃!”他对沈安和的欣赏与推崇,毫不掩饰。

杨副将立刻点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补充道:“军师言极是!这‘雪马’若只用于运粮,实乃暴殄天物!将其配给斥候,可让我军在这茫茫雪季耳目通达,洞察敌情;若组建一支精悍小队,更能趁北漠人依仗天险、疏于防范之际,如鬼魅般潜入其营地,焚其粮草,扰其后方,令其日夜不宁!沈安和深谙此道,由其统领新军,可谓人尽其才,再合适不过!”

一位资历极老、鬓角已见斑白的陈郎将捋着胡须,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老成持重:“王参将、刘校尉和军师的爱才之心,拳拳可见,末将亦深感佩服。只是……赏功罚过,乃军中根本,亦需考量周全。沈安和此子,确有不凡之处,入伍不足一年,便屡立奇功,名声鹊起。然,终究资历太浅,根基未稳。若骤然擢升为一队之主,统领百人,恐难以服众。诸位试想,那些在边关浴血拼杀十数载,身上伤痕累累的老弟兄们,眼见一少年郎因‘奇技’而一步登天,心中会作何感想?依老夫愚见,其功劳,不妨以重金厚赏,赐予田宅虚衔,既彰其功,亦全其名,岂不两全其美?”

他这番看似稳妥的言论,立刻引来旁边一位脾气火爆的吴都尉嗤笑反驳:“重金厚赏?说得倒轻巧!这两年国库空虚,连弟兄们的军饷发放都时常拖延,哪来那么多额外的金银厚赏?即便将军能从牙缝里省出些赏赐,难道我镇北军的功劳,是能用黄白之物轻易衡量的吗?那岂不寒了将士们奋勇争先之心!”

帐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将领们显然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派,一方主张破格任用,大胆启用新锐;另一方则强调资历规矩,主张稳妥行事。

沈擎川始终沉默地听着,目光深邃。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雪马”背后意味着什么,这不仅是一种新装备,更是一种全新的战术思维。而带来这一切的,是他那个失而复得、如今仍隐于行伍的儿子。

他将目光投向一直未曾发言的赵三身上:“赵三,‘雪马营’是你亲卫队麾下,沈安和、李福亦是你带来的人。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着手?”

赵三踏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沉稳:“将军,诸位将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只见赵三面色肃然,朗声道:“沈安和虽有些许微末之功,承蒙诸位将军谬赞。然,安和入伍时日尚短,于军伍之事,尚需磨砺。骤登高位,非但其自身经验不足,难以驾驭全局,更易引来同袍侧目,非福反祸。末将身为他的长辈,更愿见他脚踏实地,厚积薄发。故此,末将赞同对其予以重赏,以励军心!但至于统领新军之职……恳请将军与诸位三思。不如让其先进入新建的‘雪马队’中,作为普通一卒,多加历练,待其战功更着、通晓营伍之后,再予重任不迟!”

赵三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合情合理,甚至主动压制了自己“远房侄子”的晋升之路,显得大公无私。

与赵三素有龃龉的张副将闻言,不由得嘴角一勾,语带戏谑地开口道:“哟,赵队正,今日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主动把你那宝贝侄子的出头之路给堵上了?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你不先问问沈安和自己愿不愿意?就不怕少年人心高气傲,日后怨恨你这当叔叔的断他前程?”

赵三面对这明显的揶揄,面色丝毫不变,目光坦然地迎向张副将,语气笃定:“张副将多虑了。安和那孩子,明事理,知进退,更懂得何为根基。他会明白,我今日之举,是为他好。” 他话语中的坚信,让一些深知他护犊子性格的将领都感到些许意外,不禁对那未曾谋面的沈安和多了几分好奇。

沈擎川高坐其上,如同磐石,静静地听着帐下众将的激烈争论,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唯有指尖在扶手上极有节奏的轻轻敲击,显露出他内心的权衡与思量。

良久,他抬起手,微微向下一压。一股无形的威势弥漫开来,帐内瞬间鸦雀无声。

“诸将之意,利弊权衡,本将军已了然于胸。”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决断的力量,“‘雪马’此物,乃天赐我军破局之利器,绝不能埋没。即日起,便从此次参与运粮的三百‘雪马营’将士中,择优遴选一百名身手矫健、胆大心细者,组建‘雪马队’,直属中军调度,专司雪地侦察、渗透、突袭等特殊作战任务。”

他目光一转,落在方才出言戏谑的张副将身上:“张副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