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绵竹血最后的汉旗与崩塌的根据(1/2)

绵竹的清晨被血雾浸透时,诸葛瞻正站在山坡上,望着阵前那面被箭雨穿透的“汉”字大旗。旗手已经倒下了三个,第四个年轻士兵咬着牙把旗杆插进泥土,胸口的箭羽还在微微颤动,却硬是挺直了脊梁。

“父亲,魏军开始冲锋了!”诸葛尚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锐气,甲胄上的霜花被热血烫成了水汽。他手里的长枪挑着魏军的头盔,枪尖滴落的血珠在地上砸出小小的坑。

诸葛瞻握紧了腰间的剑,指节泛白。他昨夜清点过兵力,满打满算只有七千兵马,其中三成是临时征召的农夫,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而对面的邓艾军,虽经阴平跋涉折损了些元气,却还有三万精锐,个个眼神里都透着破城后的贪婪。

“传令下去,左翼弓弩手压制,右翼随我冲锋!”诸葛瞻的声音在寒风里炸开,他知道不能等,邓艾的士兵急于立功,拖得越久,自己这边的士气就越散。

他拍马冲下山坡时,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呐喊。那些昨天还在窃窃私语的士兵,此刻却像换了个人,握着锈迹斑斑的刀枪往前冲,脸上的恐惧被一种更烈的东西取代——那是老兵说的“汉魂”,是诸葛亮在祁山垒过的营,是刘备在白帝城托过的孤,是刻在骨头里的东西。

邓艾在阵前看得清楚,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原以为诸葛瞻不过是个靠着父荫的纨绔子弟,却没想到这小子竟有如此悍勇。他身旁的邓忠已经按捺不住,提着大刀就想冲上去:“父亲,带孩儿去斩了那诸葛瞻!”

“等等!”邓艾按住儿子的缰绳,“诸葛瞻在拼命,可他身后的人未必。你看那些士兵,衣甲不齐,兵器杂乱,能撑多久?传令下去,围而不攻,耗到他们自溃!”

魏军的攻势果然缓了下来,只是用箭雨不断袭扰。诸葛瞻的士兵们躲在盾牌后,看着身边,未完待续,那声哭喊像一道裂痕,瞬间撕开了阵型的一角。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往后退,有人绊倒在地,立刻被后面的人踩过去,惨叫声混着箭雨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诸葛瞻回身一刀斩在那逃跑农夫的脚边,泥土溅了对方一脸:“谁敢退,这就是下场!”

可他的威慑没能止住溃逃的势头。一个老兵拄着断矛,咳着血沫说:“将军,别逼他们了……他们都是庄稼人,哪见过这阵仗……”话没说完,一支冷箭射穿了他的喉咙,老兵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时,还死死攥着那面补了又补的军旗。

诸葛瞻的心像被那支箭穿透了。他看见阵脚越来越乱,魏军的骑兵已经开始迂回包抄,而自己身边能战的,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诸葛尚浑身是血地冲回来,长枪都弯了:“父亲!左翼被突破了!我们被围住了!”

“突围!往南冲!”诸葛瞻调转马头,剑指南方,“回成都!”

可已经晚了。邓艾的中军鼓声大作,三万魏军像潮水般涌上来,把他们困在核心。诸葛瞻看见邓艾在远处立马而立,手里举着酒壶,像是在欣赏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戏。

“父亲!你先走!我断后!”诸葛尚突然勒住马,横枪挡在诸葛瞻身前。他身后的亲兵们也跟着停下,齐刷刷地举起兵器,组成一道人墙。

诸葛瞻看着儿子年轻却布满血污的脸,想起他出生那年,父亲诸葛亮还在五丈原,特意写了封信回来,说“瞻儿聪慧,恐难成大器,需教以坚忍”。那时他总觉得父亲多虑,如今才懂,所谓坚忍,原是要在这样的绝境里,把骨头磨碎了再重拼起来。

“要走一起走!”诸葛瞻的声音嘶哑,“我诸葛家的人,没有丢下同伴的道理!”

他提剑冲了上去,剑光劈开迎面而来的魏军,却被更多的人围住。一支长矛从侧面刺来,穿透了他的肩胛,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死死攥着剑柄不肯松手。诸葛尚疯了一样冲过来,枪尖挑飞了那个持矛的魏军,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暗箭——三支箭同时射穿了他的后背,少年人从马上跌下来时,还在喊“父亲……”

“尚儿!”诸葛瞻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却被数把刀同时砍中。他感觉不到疼了,只看见儿子倒在血泊里,眼睛还望着南方,像是在看成都的方向。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父亲诸葛亮站在五丈原的军帐里,对着地图叹气;看见刘备在白帝城握着他的手,说“伯约(诸葛瞻字),蜀地就交给你们了”;看见那些在绵竹屯田的百姓,捧着新收的稻子,笑着说“有诸葛将军在,日子总会好的”。

可日子终究没好起来。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那些中饱私囊的官吏,那些在朝堂上争权夺利的小人,还有他自己……他总以为靠着父亲的威名,靠着心里的“汉”字,就能撑住这摇摇欲坠的江山,却原来,他什么都撑不住。

魏军的刀砍下来时,诸葛瞻最后望了一眼天空。血雾弥漫中,那面残破的“汉”字旗还在断断续续地飘着,像一只濒死的鸟。他突然笑了,笑得血沫从嘴角涌出来——父亲啊,儿子终究还是没能守住您留下的东西。

绵竹的厮杀声渐渐平息时,邓艾踩着满地的尸体走进中军帐。邓忠捧着一颗首级进来,上面沾着的血还没干透:“父亲,诸葛瞻父子已斩,绵竹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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