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宫墙暗影:歌舞声里的溃烂(1/2)
成都的冬夜,总是被脂粉香和管弦声泡得发腻。延熙九年的除夕,后主刘禅在后宫的昭仪殿摆了宴,三十盏琉璃灯把殿内照得如同白昼,地上铺的西域毛毯厚得能陷进半只脚,十几个舞姬正随着《凤求凰》的曲子旋身,裙裾扫过案上的玉壶,溅出的酒珠在烛火下闪着碎光。
“都停下吧。”刘禅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酒后的慵懒。他刚满三十五岁,脸颊却已经有些松弛,眼角的细纹被脂粉遮着,笑起来时像团发面。舞姬们慌忙退下,殿内只剩下黄皓和几个贴身宦官,还有刚从洛阳送来的戏班子——那是司马昭的“贺礼”,说是让后主瞧瞧“中原新声”。
黄皓佝偻着身子上前,给刘禅斟了杯温热的米酒:“陛下,这戏班子排了出《铜雀台》,说是新谱的曲子,要不要赏玩?”他的声音尖细,像被砂纸磨过的竹笛,手指上戴着枚翡翠戒指,是去年南中太守爨习孝敬的,据说值三百石米。
刘禅没接酒杯,目光落在窗外。宫墙下的梅花开了,白惨惨的一片,让他想起上个月董允的奏报——南中叛乱刚平,越嶲郡饿死了上千人,请求朝廷开仓放粮。他当时正忙着给张皇后选生辰礼物,随口让黄皓去办,后来就忘了。
“放粮的事,办得怎么样了?”他忽然问。
黄皓的手抖了一下,酒洒在地毯上,立刻被吸得没了痕迹。“回陛下,早就办了。”他笑得眼睛眯成条缝,“臣让户部拨了五百石粮过去,太守还上表谢恩呢。”
刘禅“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他不知道,那五百石粮里,有三百石是发霉的陈米,剩下的被沿途的官吏克扣,真正到夷人手里的,不足五十石。他更不知道,董允因为这事跟黄皓争执,被黄皓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句“老臣专权”,就被打发去了江州做太守,离了成都这权力中心。
戏班子开始登台,唱的是曹操筑铜雀台的故事,唱腔婉转,比蜀地的《巴渝舞》软和得多。刘禅听得入神,手指在案上跟着节拍轻敲,案上堆着的奏折却没人动——那是姜维送来的北伐计划书,说陇西魏军布防空虚,请求开春后出兵。
“姜维又要打仗?”刘禅打了个哈欠,把奏折推到一边。他对打仗没兴趣,前年姜维打了场胜仗,带回几百个俘虏,吵得宫里不得安宁;去年打了败仗,丢了阴平关,回来就哭着要粮草,害得他少修了两座宫殿。
“那老匹夫就知道打仗。”黄皓撇了撇嘴,给刘禅剥了颗荔枝——这是从南中快马送来的,十颗里才能活一颗,一颗的价钱够寻常百姓过半年。“陛下,依老奴看,不如让他去沓中屯田,省得在成都聒噪。”
刘禅点头:“也好,就依你。”他拿起荔枝,冰凉的甜汁在舌尖化开,让他想起小时候,刘备抱着他在新野城楼上看星星,说“等天下太平了,就带你回涿郡种桃树”。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比这宫墙还要老。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黄皓皱着眉出去,片刻后回来,脸色有些发白:“陛下,是……是太常谯周,说有急事求见。”
“什么急事?”刘禅不耐烦地放下荔枝,“没看见朕正看戏吗?”
“他说……说洛阳来的密探回报,司马昭要伐蜀了。”
刘禅愣了愣,随即笑了:“他敢?前年曹爽来犯,还不是被我们打回去了?再说,有姜维在沓中,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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