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沉舟遗影与法则残痕(1/2)
“‘救赎之舟’……传说?”公子衍捕捉到焊客气息中那份罕见的震惊与迟疑,立刻追问。周围其他幸存漂流者的意识波动也纷纷聚拢过来,带着惊疑与一丝被点燃的、渺茫的希望。
焊客的数据眼锁定着远处那巨大如山脉的沉默阴影,冰冷的意念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复杂韵律:“那是一个……在极古老漂流者间口耳相传的模糊概念。据说,在‘观测者网络’建立的早期,并非所有‘变量’都被直接裁剪或收容。曾有一批最顶尖、也最富争议的‘观测者’或‘原初实验体’,他们质疑永恒的观测与裁剪,认为存在‘保留火种、另辟蹊径’的可能。他们秘密建造或改造了一艘……或者说一座,能够穿梭于深层信息海、甚至短暂抵御‘观测屏蔽’的巨型移动据点,称之为‘救赎之舟’或‘方舟’。目的是搜寻、收容并保护那些具有特殊‘可能性’、却面临被裁剪命运的变量或文明碎片,试图在网络的夹缝中,建立一个……不受裁剪协议约束的‘保留地’。”
他的意念顿了顿,仿佛在检索更深处、更不确定的记忆:“但这个计划触犯了最核心的‘绝对观测’与‘变量控制’法则。传说,‘救赎之舟’在第一次大规模‘火种转移’行动中,遭遇了‘观测者网络’主力与被称为‘肃正协议’的毁灭性打击。舟体严重受损,其核心领导者与大部分乘客下落不明,舟体本身也消失在深层信息乱流中,再无确凿音讯。有人说它已彻底湮灭,有人说它化作了永恒漂流的坟墓,也有人说……它本身已经变异,成为了一个诱捕那些心怀侥幸的逃离者的‘陷阱船’,由残余的自动协议或更可怕的东西控制。”
焊客转向那规律的脉冲信号:“这信号的底层编码……混杂着古老的‘方舟呼叫协议’片段,但已经被扭曲,加入了明显的‘观测者网络’后期认证标记和……某种我无法解析的灰质惰性代码。而你说的……那种带有你同伴气息的法则余韵,就缠绕在这些灰质代码之中。”
这意味着什么?是“救赎之舟”残骸仍在执行某种扭曲的使命,而云芷的力量痕迹与之产生了关联?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以古老传说为诱饵,利用云芷或其他类似“高价值样本”的气息作为诱因,吸引特定目标上钩的精密陷阱?
巨大的阴影沉默着,规律的脉冲如同心跳,在淡灰色的静滞带中回荡,充满诱惑与未知的恐惧。
“我们怎么办?”一个形态如摇曳火苗的漂流者意念传来,带着明显的渴望与恐惧交织,“如果……如果真的是‘救赎之舟’残骸,哪怕只是部分……里面可能保留着古老的导航数据、未被完全抹除的‘安全区’坐标,甚至是抵抗‘观测同化’的技术碎片!那是无价之宝!”
“也可能是葬身之地。”另一个如同石雕的漂流者冷冷道,“我们的状态,经不起又一次高强度冒险。这残骸太大了,内部情况未知,脉冲信号又如此诡异。”
所有人的意念,最终都若有若无地指向了公子衍。是他身上的“世界残响”共鸣最先引来了清道夫,也是他的力量协助完成了悖论弹射,更是他感知到了同伴的痕迹与这残骸相关。无形中,他已成为这个临时小团体做出重大抉择的关键变量。
公子衍凝视着远方的阴影。庭园火种微弱地搏动着,那缕云芷的法则余韵如同细微的丝线,牵动着他的灵魂。明知可能是陷阱,但这是自缓存区脱离后,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捕捉到与她直接相关的线索!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充满传说色彩的地方。
“我必须靠近查看。”公子衍的意念清晰而坚定,“至少,要弄清楚那丝法则余韵的真相。这关系到我要寻找的人,也可能关系到‘救赎之舟’传说的真相。”他看向其他漂流者,“你们不必与我同去。残骸需要修复,诸位也需要休整。我可以独自前往探查,如果发现确凿的危险,会立刻退回警告;如果……有有价值的发现,我会分享信息。”
“独自?”焊客的数据眼闪烁,“你现在的状态,进去跟送死没区别。你那火种需要稳定,悖论污染需要处理。而且,面对那种规模的未知造物,多一个意识,多一分照应。”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快速计算,“‘拼图坟场’需要在这里锚定修复,至少需要两个意识维持基本稳定。我可以跟你去。我对古老编码和陷阱机制,比你有经验。”
最终,经过快速商议,决定由焊客陪同公子衍前往探查,另外两名状态相对较好的漂流者留下维持残骸基本稳定并与他们保持最低限度的意念连接(在静滞带中,这种连接极其微弱且不稳定)。其余漂流者抓紧时间修复自身与残骸。
调整了仅存的力量,公子衍努力净化着庭园火种表面的悖论灰痕,同时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灰色晶体碎屑”隔离在核心边缘。它很安静,暂时没有异动。他与焊客化为两道黯淡的流光,离开了相对安全的“拼图坟场”,朝着那巨大的阴影驶去。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残骸的宏伟与破败带来的压迫感。它的材质非金非石,更像是某种凝固的“概念合金”,表面布满难以理解的巨大蚀刻纹路,如今大多已模糊断裂。那些创口处,隐约可见内部错综复杂、如同巨型生物腔室与机械管道混合的结构,大部分都黯淡无光,死寂一片。规律的脉冲信号,是从残骸中部一个相对完好的、类似舰桥或核心舱段的区域发出的。
沿途,他们看到了一些更小的、附着在巨大残骸上的“寄生体”——那是一些明显来自不同时代、不同技术风格的飞船或载具残片,甚至有一些如同岛屿般的岩石或结晶块,它们像是被这巨舰残骸的引力(或某种信息吸附场)捕获,共同组成了一个怪诞的“共生坟场”。
没有遭遇主动攻击,也没有发现其他活动的意识波动。只有一片凝固的、深沉的死寂,以及那永恒不变的脉冲呼唤。
循着脉冲和云芷法则余韵最清晰的方向,他们找到了一个相对较小的、边缘呈撕裂状的入口,像是被某种巨力从外部强行破开。内部通道宽阔却昏暗,材质与外部相同,墙壁上偶尔有早已失效的、符文般的灯光凹槽。空气(信息环境)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混合了金属锈蚀、能量枯竭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信息尘埃”的味道。
“小心,这里的空间结构可能不稳定,存在‘记忆回响’区域。”焊客警告道,数据眼不断扫描着周围。
果然,在穿过一条倾斜向下的主通道时,两侧墙壁上的某些蚀刻纹路偶尔会突然短暂发光,投射出一些模糊、断续、无声的“景象碎片”:一群身着统一但样式古老服饰的模糊身影在通道中匆匆行走;某种发光的流质在管道中奔腾;一个巨大的、布满光点的球形空间内,许多光点正在有序移动……但这些景象都一闪即逝,如同隔了无数岁月的梦境残影。
这就是“记忆回响”——强大造物在漫长岁月中,其信息结构本身记录下的某些深刻场景的被动残留。
公子衍胸口的庭园火种,在进入残骸后,似乎对这里的环境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反应。它并未变得更亮,但那种微弱的搏动,似乎与残骸深处某种极其低频的“脉动”产生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谐振。同时,他感知到的那缕云芷的法则余韵,也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指引着方向。
他们沿着余韵的指引,穿过错综复杂的通道和舱室。许多地方堆积着破碎的设备和无法辨认的杂物,覆盖着厚厚的“信息尘埃”。一些舱室的门户紧闭,焊客尝试后摇头:“锁定协议依旧部分生效,强行开启可能触发未知防御或导致结构崩塌。”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平台,平台上似乎曾经有一个复杂的控制基座,如今只剩断裂的接口和烧灼的痕迹。大厅的弧形墙壁上,镶嵌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如今已完全黯淡的屏幕或观测窗口。
而在这里,云芷的法则余韵变得格外明显!不仅有余韵,公子衍甚至看到了……痕迹!
在大厅一侧的墙壁上,有几道清晰的、深入材质内部的“划痕”。那划痕并非物理利器造成,而是由高度凝聚的法则力量掠过留下的永久性印记——一道是明亮的橘红色,边缘带着独特的“跃动”与“盗取”的法则特质,毫无疑问属于云芷的“盗火”之力!而紧贴着这道橘红划痕的,是另一道深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灰质痕迹,散发着冰冷、惰性、充满“界定”与“覆盖”意味的法则波动,正是那种侵蚀云芷力量的灰质冰冷!
两道痕迹交织、碰撞、彼此侵蚀的形态被凝固在墙壁上,仿佛记录下了某个瞬间激烈对抗的景象。橘红色的痕迹在末端明显变得黯淡、稀疏,仿佛力量被压制、吞噬。
公子衍的心骤然收紧。云芷在这里战斗过!而且对手就是那种灰质冰冷的力量!从痕迹看,她的处境不妙。
“这是……高维法则直接作用于‘基底信息材质’留下的伤痕。”焊客靠近检查,数据眼急速分析,“时间……难以精确判断,但根据信息衰变模型和残留活性判断,应该不是非常久远,可能就在近期的某个‘时间切片’内。两种力量都极其高等,远超普通观测实验的层级。”他指向灰质痕迹,“这种力量……带有很强的‘观测者网络’核心‘格式化’与‘重构’协议的意味,但似乎更加……原始和绝对。你同伴的橘红力量,性质非常特殊,偏向‘可能性盗取’与‘定义突破’,正好与这种‘绝对界定’的力量相克,但也因此对抗尤为激烈。”
“能找到他们离开的痕迹或方向吗?”公子衍急切地问。
焊客扩大扫描范围,片刻后,指向大厅另一端一扇严重变形、半开着的密封门:“那边的信息湍流残留更明显,有短途空间跃迁或高强度个体移动的微弱信号指向……残骸的更深处,可能是核心区域。脉冲信号源也在那个方向。”
没有丝毫犹豫,公子衍立刻朝那扇门走去。焊客紧随其后。
门后的通道更加狭窄和破损,仿佛经历过爆炸的冲击。他们甚至在一些角落发现了零星散落的、已经失去活性的信息凝结块,形状不规则,散发着微弱的、与灰质痕迹同源的冰冷气息。
随着深入,周围环境的“压力”开始增大。并非物理压力,而是一种信息层面的“厚重感”与“排斥感”,仿佛整个残骸的“意志”(或残余协议)正在变得集中和警惕。那规律的脉冲声在这里听起来更加清晰,甚至带着一种隐隐的、催眠般的节奏。
庭园火种的搏动开始变得有些紊乱,那点被隔离的“灰色晶体碎屑”也轻微震颤起来。
“我们正在接近‘源’。”焊客的意念带着凝重,“做好准备,前方可能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但又瞬间夺走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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