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丹落圣手(1/2)
玄龟潭的水面泛着青黑,本是深潭该有的幽寂,此刻却翻涌如沸。层层水纹里突然腾起一簇清光,似有活物裹着月华破出水面,“啪”地溅起三尺水花。那清光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弧,最终坠落在少年脚边——正是玄龟道君苦守三百年的命灯,玄龟丹。
“成了!”铁战的机械臂重重捶在石上,震得九窍战枢残件发出嗡鸣。他喉间溢出粗重喘息,眼尾的刀疤随着表情抽动,倒比潭水更显激荡。
玄龟道君佝偻的脊背缓缓舒展,枯树皮般的手掌抚过龟甲。背甲上青褐相间的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像是被春风唤醒的藤蔓,哪还有半分被黑枢侵蚀时的阴鸷?那时节这龟甲硬得像块玄铁,纹路里爬满暗紫的毒斑,如今却温软得能触到皮下血脉的跳动。他弯腰拾起丹丸,指节因激动微微发颤,掌心托着递向烛九溟:“小友,这是我守了三百年的命灯。原想化形后护一方水域太平,谁料反成了天工府吸寿的饵。如今枢器已毁,便送与你——去毁了那害苦众生的邪枢!”
烛九溟垂眸望着掌心里的丹丸。幽青色的丹体流转着细若游丝的金纹,像极了玄龟潭底夜明珠的光晕。他体内圣骨突然发烫,自丹田升起一股热流,顺着经脉直窜至掌心,与丹丸灵气撞出细碎的震颤。正要伸手接,身侧忽有极轻的“窸窣”声——是苏婉儿的药囊。
转头望去,那穿月白裙的姑娘正捏着半袋枢毒清,指尖微微松开。淡紫色的药粉如雾霭般飘向空中,却有小半漏在老者脚边。潭边湿地本是青灰色,此刻被药粉晕开一片浅紫,像极了春末山坡上的薰衣草田。苏婉儿抬眼与他对视,眼尾轻轻一挑——这是两人前日在破庙烤火时约定的暗号:她故意撒漏药粉引玄龟道君注意,他趁机近身查探老者后颈是否还有黑枢余毒。
“苏姑娘这药粉,倒是比我玄龟潭的雾还细。”玄龟道君果然低头,目光扫过脚边紫雾。他枯瘦的唇角扬起抹淡笑,龟甲在晨风中发出细碎的轻响。
便是此刻!烛九溟足尖点地,身影如狸猫般欺近。他掌心圣骨泛起淡淡金光,那是上古圣族血脉觉醒的征兆。指尖触到老者后颈三寸处时,心尖猛地一跳——从前此处被黑枢侵蚀,摸上去像块结了冰的顽石,此刻却软得像新剥的莲子,温温热热的,再无半分硌手的黑纹。他朝苏婉儿颔首,后者这才将药囊系紧,眼底那丝紧绷的弦“啪”地断开,化作一抹极淡的释然。
“当年我卖的‘长寿心丹’...”铁战突然攥紧九窍战枢残件,机械臂关节发出“咔嗒咔嗒”的轻响。他喉结滚动如石坠深潭,声音里浸着淬骨的痛:“那药本是用玄龟血、千年茯苓炼的补元丹,谁料天工府竟在丹中掺了黑枢粉!我卖药时只道是助妖修化形,哪里晓得这是给他们的锁魂枢打根基!三百年前那批买丹的妖修,怕都和道君一般,成了天工府的血库。”
玄龟道君将玄龟丹塞进烛九溟掌心,指腹重重压了压少年发烫的手背。他的手背上还留着被黑枢侵蚀时的疤痕,此刻却因气血畅通而泛着淡红:“不怪你,怪只怪我贪心。化形大劫在前,见有人递来‘机缘’,便忘了‘天上掉的不是馅饼,是索命钩’。”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喉间溢出哽咽,抬袖擦去眼角未干的泪,又拍了拍铁战的机械臂,“倒是你这灵枢师,能看清自己造的孽,比那些藏在幕后的天工老鬼强上百倍。”
潭边金雾渐散。晨风吹开最后一缕雾气,晨光顺着山坳斜斜洒下,将四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玄龟丹在烛九溟掌心泛起暖光,与他腕间圣骨上的图腾交相辉映——那图腾是只衔着火种的凤凰,此刻竟似活了般,尾羽的金纹随着丹光轻轻颤动。
苏婉儿蹲下身,指尖沾起脚边残留的枢毒清。淡紫药粉落在她白玉般的掌心里,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她低声道:“这半袋药粉,且留着给北域寒渊的妖修。天工府的血枢,怕是比这玄龟潭的更狠。”说着抬眼望向东方,晨光穿透雾霭,在她眼睫上镀了层金边,“该走了。玄机子的‘万灵归一大阵’,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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